第377章 一只加更君_再生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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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一只加更君

  杨仪打开门,却见地上倒着一个人,不知生死。

  震惊之余,抬头打量。

  却见门外涌进几个人来,嚷嚷道“杨太医,出什么事了”

  正是付逍手下的乡勇,他们原本在外间负责一应巡防等,听到有人报信说里头闹起来了,才急忙跑了进来。

  猛然看到地上有个人倒着,不知如何。

  与此同时,薛放从东边角门处走了出来。

  那几个乡勇多半不认得他,顿时惊跳起来“什么人”

  “莫要误会,”杨仪忙道“这是巡检司的十七爷。”

  众乡勇虽没见过薛放,却没有不听过他的名头的,顿时都放下戒备,惊喜交加。

  薛放却冷着脸斥责道“付老头怎么教导你们的一个个耳聋眼瞎叫人混进来都不知道”

  大家不明所以,却被呵斥的惴惴。

  薛放走到台阶上那人身旁,飞起一脚将他踹下台阶“看看这是谁”

  杨仪看薛放乖乖地蒙着脸,略觉欣慰,可见他突然跑到这里来,又十分忐忑。

  本要到他身旁去,又想自己在里头跟热毒袭肺的病者待了许久,且才死了两个,所以竟反而后退了两步。

  薛放踹飞那人,回头看杨仪,见她退后的姿势,便皱了眉。

  又问道“里头的人呢不是嚷嚷着要出来吗老子正气头上呢”

  “别说这些赌气的话,”杨仪温温地望着他“你来做什么你也别过来,这儿不是你能来的。”

  “你能来,我就能来,难道我比你缺了点什么”薛放白她一眼,偏走到她身旁。

  此刻那些乡勇中,有的认出了地上那人,惊叫“这不是前街的王驴儿吗他好像没患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另一个道“是啊,之前孙保长带人传话,他还说了好些不中听的呢。”

  杨仪正打量薛放的手臂,闻言问道“此人是做什么的方才他试图挑拨病人闹起来,可见不怀好意。”

  薛放冷笑道“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要是挑拨不成,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这会儿孙保长也得信奔来,听见了这句,胆战心惊。

  他不知薛放身份,旁边一个乡勇赶紧告诉了。孙保长连连作揖,又道“这王驴儿素日游手好闲,是个无赖来的快把他弄醒”

  之前杨仪说太医院供给药的时候,这王驴儿因为没病,还在街头上大放厥词,说道“好好地发药给人做什么,这不是咒人么有本事发点银子给我还能买些酒肉喝。”

  当时被孙保长听见,斥责了几句,他才不敢说了。没想到竟跑到这里来。

  有个乡勇上前啪啪地扇了王驴儿几个耳光,这无赖醒来,茫然无措,突然看见薛放,吓得一抖“好汉饶命”

  先前薛放为了追另外一人,只一巴掌把他拍晕了,王驴儿心有余悸。

  孙保长问道“王驴儿,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怎么摸进来的”

  王驴儿支支唔唔,孙保长气的上前踹了一脚“是不是想挨打”

  “不要动手,”王驴儿这才忙求饶“保长,不是我愿意来的,谁愿意跑到这种地方我又没病,是有个人逼着我来的。”

  “有人逼你,什么人”

  王驴儿道“我也不认得,不像是南外城的,口音也并非京城人,蒙着脸。”

  “他为什么逼你到这儿”

  王驴儿先前发了些牢骚,被孙保长斥责,他就躲了,避开人仍旧骂,骂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

  “一个女人,也能当大夫,那些蠢货还认真把她当成观音菩萨我看她指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糊弄人太医院也是疯了,竟然用女人当太医,晦气”

  不料正嘀咕,面前多了一个人,拦着他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驴儿以为对方也跟孙保长一样,忙矢口否认。

  不料那人道“你不用怕,我是看你有些见识,才肯告诉你实情的。如今里外城都封住了,只因为南外城这里的疫症格外严重,朝廷分明是不怀好意,才只派了一个女太医过来,她把病者都弄到一起去,就是存心不良,毕竟治不好的话,就可以顺势全都杀了”

  王驴儿吓了一跳“当、当真”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的话,除掉了训练营的那些人,然后就轮到了整个南外城,你没听说官兵已经关了城门这里的人自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王驴儿本就是个蠢人,被他说动“那这该怎么办”

  那人便撺掇他“趁着这时候,叫在训练营的那些人都自回家去,到时候大家一起闹出去,才有活路。”

  王驴儿虽然蠢,但不傻“可是那些人都有病,万一弄出来把我传了怎么办”

  那人见他似有退缩的意思,便道“实不相瞒,我的一个亲戚在里头,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他被那女太医弄死,你帮我把他救出来,自然有你的好处。”他拿出一锭银子“你要是不肯,就别怪我”

  王驴儿看到银子,早就忘了别的,立刻眉开眼笑道“好好,要怎么办”

  于是两人蒙着脸,趁人不备,一路摸了进来。

  薛放道“他还说什么了”

  王驴儿嘟囔道“他说这里人少,让我练手,本来是想让这里的病人跑了后,再去前面办事,总之要把这里的病人都放回去,就再给我一锭银子”

  有几个乡勇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拳打脚踢,一时惨叫连连。

  孙保长忙制止了。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不知死活的东西,两锭银子就让你把南外城的乡亲们都卖了你知不知道,先前有几个病重的,喝了两位太医给的药,已经稳住了,要是真给你们得逞,不仅是他们的命保不住,南外城只怕也被你们害了。”

  薛放道“何止南外城,他们要南外城乱,不过是想用这里的乱,引发内城,乃至”他拧眉打住。

  孙保长越听越是惊心,指着王驴儿道“你这个没脑袋的狗东西自己想死也不要连累我们”也忍不住要上前亲自去揍他,好歹给人拉住了。

  这会儿,里头的那些病人们,隔着门窗,都听见了。

  想到方才血冲上脑袋,差点做错事,一时心中十分惭愧。

  正在此刻付逍带了小甘小连赶了回来,猛然看到薛放在跟前,震惊,顾不得理会这些人“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小甘小连则赶紧跑到杨仪身旁“姑娘”

  薛放先前在巡检司,因听说杨仪进宫去了,便在司内等消息。

  这期间,那伤重之人醒来。

  薛放前去,见他呼吸急促,头上都是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脸色如纸

  蔡太医小声对薛放道“情形不太妙,十七爷有什么话就问罢。”

  薛放走到跟前“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不言语,目光盯着胸前的刀。

  薛放道“你瞧,我们的人没把你打死,你的同伙反而想要你死。”

  那人抬眼,眼神竟仍是极为凶狠“你不用挑拨离间。”

  “我说实话而已,怎么调拨了”薛放盯着他的双眼“就是这种眼神,我没见过,但听说过。”

  他说话间,把手探向前。

  张手,那枚狼牙项链便落了下来,在那人面前晃来晃去。

  “你”男人声音沙哑,像是从破了的风箱里传出来的。

  “可见你认得这个。”薛放淡淡道“我知道北境有个地方的人,把狼牙视为能辟邪的东西,但凡挂在颈间的狼牙,都是从自己亲手杀死的狼身上猎取的。只是好好地你们跑到京内来做什么”

  “杀你”他嘶吼。

  “我知道我还挺招人恨,可自问跟你们无冤无仇,”薛放扬眉“怎么就这么盯上我了”

  “呵,呵呵。”那人笑起来,笑的身体一震一震的。

  插着刀子的伤口也开始慢慢地向外沁血。

  薛放眼睛眯起“你不说也罢了,反正你的同伙如今在京内,九门已经封了,他们插翅难逃,自然仍是在我手里。”

  “不可能”他笃定的冷笑。

  薛放语气轻蔑道“怎么不可能,当然,我要抓的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而是二楼上给我留字的那个贼头,当时算他跑的快,要是敢留下来,这会儿他就在这里跟你碰面了,对了,你说他怎么胆小,就这么怕我吗真是个怂货”

  男人双手摁着床板,竟是要挺身坐起,叫道“你胡说胥烈绝不是怕你”

  “须烈”薛放喃喃,定睛望着男人。

  男人的眼中透出骇然之色,他总算意识到自己竟中了薛放的激将法,透露出了不该说的绝密消息、自己的底细。

  “你、”男人后悔不及“你这狡猾的周人,就跟薛”

  薛放惊异“薛什么”

  男人意识到自己越说越泄露的更多,大怒之下,抬手握住胸前的匕首,用力一抽

  鲜血随之狂涌而出,男人却并不理会,挥刀向他刺来。

  蔡太医就在薛放身旁,早吓呆了,薛放一把将太医扯向身后。

  他见这男人如此悍勇不怕死,何况看这个出血的程度,自然是必死无救,于是冷笑道“那就成全你”

  反手一拍,男人手腕震动,匕首竟向后激射,仍是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前。

  男人往后一倒,苟延残喘,眼睛仍是恨恨地盯着薛放“你、你胥烈会替我们报”

  话未说完,头一歪,竟是瞪着眼死了。

  薛放嗤了声“报你的头。”

  他对吓呆了的蔡太医道“这儿用不着您了,让他们进来收尸吧。”

  薛放把那男人死之前的关键一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仍是没有头绪。

  正俞星臣回来了,薛放便闪了去。

  俞星臣才在外头转了一圈,对于跟陈府有关联的人家的追查,以及百姓的安抚,忙的焦头烂额。

  薛放站在门口看他调度。

  俞星臣喘口气的功夫,望着靠在门边儿的薛放道“小侯爷有事”

  薛放问道“我今日学了个新词,不懂是什么意思,突然想到了俞巡检是个有名的天文地理无所不晓”

  灵枢递了茶过来,俞星臣端着润喉“小侯爷请说。”

  薛放走过来,笑说道“是个人的名字,也可能不是名字”

  俞星臣看着他卖关子,也不催。

  直到薛放低低道“须烈,或者虚裂之类,或者什么总之是这个音你听说过没有”

  “须烈”俞星臣正咽了口茶,不以为然。

  可突然间,茶像是梗在了喉咙里,试探问“胥烈”

  薛放大为意外,他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道“你真听说过”

  俞星臣直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又看向门口。

  身边只有一个灵枢,这让他稍微安心。

  “我我只是觉着耳熟,小侯爷是从哪里听闻的”

  薛放不愧是跟他相处日久,立刻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是来问你的,你反而要套我的话”

  俞星臣垂眸“是真的,这听着,倒像是个外族的名字之类小侯爷说了究竟,我才好再推论。”

  薛放冷笑“就是如今咱们全城缉捕的那几个人、捉回来的那人临死前说的。”

  俞星臣屏息“原来如此。不知他为什么跟小侯爷提起这个。”

  薛放道“他心平气和好声好气儿给我招认了的”哼着说了这句,十七郎才皱眉道“你还问什么,那当然是老子巧试妙计,费心费力从他嘴里诈出来的。他动怒说这个胥烈会给他们报仇。”

  俞星臣一笑道“这可见此人是个极难办棘手的人物。越发的不能轻纵了。”他的眼底暗色如墨“这样,如今虽是拿捉他国奸细做筏子,但眼见这人非同小可,我想请小侯爷亲自领兵,挨家挨户地找寻这一伙人”

  薛放讶异“当真”

  俞星臣郑重道“我原本就有此意,只怕小侯爷有伤在身不便,既然他的同伙又如此供认,我想,这些人来京内必定有其用意,也许此次的疫症,会让他们有兴风作浪的机会,该尽快寻其踪迹,捉拿归案小侯爷意下如何”

  薛放不由地点头。

  俞星臣道“既然这样,我立刻向冯将军禀报”

  正此刻,灵枢从外进来,匆匆报告了一个消息。

  原来皇上下旨,封锁九城,任何人没有关卡令牌不得妄动。

  而此刻能在九城任意通行的,只有端王跟宣王手中的金牌。

  俞星臣一听,微微惊震“杨仪果然说服了皇上”

  薛放面露得意之色,谁知还没得意多久,又有侍从来报说“先前有人看见,说是杨侍医出宫,竟往南外城去了。”

  薛放大惊失色“什么”

  俞星臣心中一叹,若这会儿不去南外城,就不是杨仪的性子了。

  “小侯爷”

  他正要让薛放去料理那几个“细作”的事情,薛放忽然道“我得去找杨仪。”

  俞星臣皱眉,淡淡道“杨仪虽身处南外城,但她是大夫,不至于如何,治病的事情交给她跟杨太医,自然无碍。小侯爷还是专注拿住那伙人为要。”

  薛放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在南外城呢”

  俞星臣很意外“什么”

  薛放的眼神极其冷锐清明,道“先前在酒楼上,他们一听说艾静纶是我的表弟,就立刻要给他开膛破肚,如今杨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们岂会不知道再者说,你先前推论,这些人可能借着疫症在城中兴风作浪,而杨仪去南外城是为了平息疫症的,你觉着他们会置之不理”

  原先杨仪在宫内,薛放自然不惧,如今出了宫,变数就多了。

  俞星臣先入为主,以为薛放去找杨仪,又是为了那些儿女情长。

  再加上他相信杨仪的医术,便只觉无事,而且那一伙人对他而言又确实是不容小觑的眼中钉,所以想薛放全力以赴。

  猛然听薛放如此分析,俞星臣只觉着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连心头都在战栗“你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事不宜迟,你且快去”

  薛放呵呵道“你也有承认错的时候”

  他说了这句,转身如风一样出门。

  俞星臣喃喃“我当然有错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等等,九城皆封,没有令牌不能四处乱行你不能贸然擅闯得想法子弄个”

  薛放道“我知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前院门处。

  假如是一级关卡,薛放冲了无碍,但这可未必是一级,他可没有更多时间去纠缠在这上面,于是索性一劳永逸,直接去了宣王府。

  事实证明,薛放的直觉无误,他来的正是时候。

  而此刻见了薛放,心情最为复杂的,自然是付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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