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行政*革 下
虽然敌对的西洲国家经常攻击加拉西亚，说他们是汉帝国的傀儡，但赫格伦与施特伯格等人都明白，这真的是抬举他们了。
汉帝国确实是有傀儡国的。和朝廷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他们也多少了解了些局势。
在东方，有一些臣属于汉帝国的王国。那些国家的实际掌权者，是帝国政府直接派遣的国相、中尉等官吏。国君和当地贵族只能拿到一部分税金，保留一支仪仗性质的小卫队，是没有什么大权的。
但这些王国，和汉帝国的关系都很近。王国的国君，是帝国成立那会儿，分封出来的皇室支系——大概就相当于巴里希国王和那几个公爵的关系。
加拉西亚想当傀儡，只怕人家看不上。
官府应该如何组织，钱程给了夏洛特很大的自由。按钱程自己的说法，这种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来考虑。因为在钱程的观念里，凉州只是加拉西亚的老师，能教他们，能帮助他们，但不可能什么都替他们代劳的。
钱程早前就告诉赫格伦等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汉朝不需要傀儡和附庸。在汉朝的外交经验中，这种人基本都是吃里扒外、拖朝廷后腿的。
这些名义上附庸于朝廷的土王，往往喜欢打着朝廷的牌子欺压土人，出事了就要求朝廷撑腰，甚至把黑锅甩到朝廷身上，煽动土人攻击朝廷，来转移仇恨。而平时面对朝廷时，又喜欢养寇自重，借着造反土人的势头，要朝廷给钱给权力。
而且，周边的官吏往往也会有学有样，和土王勾结，占朝廷的便宜，让自己也成为新的土王。这些地方也会成为朝廷身上的烂疮，无论砸多少钱，也收拾不了，因为当地双方都不想让这里好起来。哪怕朝廷派直属军队来，也会陷入汪//洋大海之中，被两边一起拖死。
到最后，不止土王控制的地方没法管理，周围的郡县也会分崩离析。当地势力往往提出些“x人守x土”、“x人治x地”之类的条件，要求高度自治，让朝廷钱留下，人滚蛋。
朝廷里很多官员，都非常不喜欢这种方式的“开疆拓土”，宁可直接放弃。因为这种地方比匈奴还烦人——匈奴人都不会这么频繁地勒索朝廷的资源。他们求和索取赏赐，都不敢开这么高的价。
不过，这些都是常规的情况，如果碰到强势的朝廷就可能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当今，皇帝对于开疆拓土非常上瘾，对权力的掌控也很牢固。遇到这种情况，皇帝更可能把认为当地吏员无能，土王不忠，设法把两边都杀全家。
所以，钱程建议他们应该自己努力，不要总想让朝廷代劳。因为让朝廷代劳，皇帝就会认为他们花了自己的钱；但加拉西亚王国现在这个行政效率，是肯定比不过汉朝正常地方的。皇帝发现你花了她的钱，却没办好事，那……反正钱程是救不了他们了。
赫格伦等人有些疑惑，凉州这么放任，不怕这里失控么。但钱程表示，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加拉西亚这里，是华夏和蛮夷的边界，确实有人心向王化，但也有很多人依然是顽固的蛮夷。
钱程看得很开，他认为背信弃义是蛮夷的天性，所以就算他们哪天背叛了，凉州也不会感到意外——他们本来就是来这里教化蛮夷的，要是没有蛮夷，朝廷早就直接在加拉西亚设郡了，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如果遇到这种事情，那就说明之前的教学不到位，需要帮他们矫正错误的行为，改进教育的方法。他安慰说，已经有一些加拉西亚人学成出师了，那说明//教化是可行的。大家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能把这里教好。
实际上，钱程连失败时的计划都有。他告诉其他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朝廷被人赶走的事情。但他认为军事失败也算不了什么，教化不好，说明自己水平不行，需要退而修德。德行够了，那就没有教化不了的蛮夷。
不过他也建议，不能只关注未来的问题。如果想与汉朝长期合作，那最好现在就表现出成果来，让朝廷看到这个学生在进步。这样，才能让朝廷放心，进行下一步的教化和帮助。
虽然一直不做，也没什么，朝廷一般也不会因为不学就施加责罚，但如果其他人乐意学，那就麻烦了。
按汉朝当年的经验，周边小国，学汉朝学的越好，战斗力就越强。那些学不好的，根本打不过他们。哪怕朝廷自己不动手，也会被人收拾。
加拉西亚人也是如此，他们如果学xi了汉朝的各种先进制度，就能在和其他西洲国家的争斗中取得优势。不仅不用和原来一样，担心被其他强国吞并，甚至有了反手一搏的能力。一些野心勃勃的王党成员，已经开始计划借助汉朝力量，恢复加拉西亚过去极盛时的态势，介入对于帝国故地的争夺了。当然，使用汉朝的力量也是有代价的。靠这种方式增强自己，那么变得越强，就会越像汉朝，直到最后彻底和汉朝同化。
这听起来像是三流恐怖小说的桥段，但现实里还真的就是这样。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个问题。而且，与汉朝合作的并不止加拉西亚王国政府。出人意料的是，教会在这方面甚至走的比宫廷还远。
早在钱程出使的时候，加拉西亚教会就和他有了接触，还委托给他一些任务。也是因为在和邪教徒、女巫组织的交锋中，对汉朝使团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卡尔曼大主教为首的一派，对于圣城发动远征的决定，一直不太支持。即使无力对抗上级的决策，也始终声明自己要保留意见。
加拉西亚教会内部，也有多种声音。
当初，教会为了反对精灵的统治，一直在不断试图争取更多的人类加入自己。而那时，很多人类部落中，已经出现了专职的武士和军事首领。
这些人掌握了人类部落中大部分的军事资源，在族人中处于领导地位。传教的过程中，很多人受到号召，加入了教会军，但依然有更多人处于观望态度。
他们不认为精灵会这么容易完蛋，而且相比于为了所谓的信仰卖命，他们更乐意给精灵当雇佣兵，收点佣金，再顺路打劫些精灵和人类的村庄，赚点钱。
为了尽可能在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壮大自己，也防止这些力量被精灵利用，教会只能和他们妥协。教会承诺，如果战争胜利，会给予他们法理和行政事务上的支持，帮助他们成为像精灵贵族一样的真正的统治者。在这种条件下，大量人类军事贵族又纷纷倒戈，脱离精灵军队，转投教会——因为在精灵那里，他们很难进入高层，还不如跟着教会，争取当个老爷。
战争胜利之后，大家开始分配战利品。最初的几十年还能保持基本的团结，但人类各国在进攻精灵本土的海战中落败，而精灵也无力反攻帝国腹地，双方陷入长期僵持时，人们发现，最大的问题，已经不再是精灵和人类的冲突了。
和其他领域一样，仓促结成的联盟内部，积压许久的矛盾终究还是爆发了。
帝国宫廷认为，教会过多插手自己领地内的世俗事务，和当初的协议不符。教会应该老老实实地负责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祈祷、教书就行，现在却借着派遣顾问和培训子弟的机会，不断试图在世俗领域内指手画脚，明显违背了当年合作建立帝国时的初衷。
而教廷则认为，帝国就是一群没文化的军阀，既残暴又缺乏理智。要是没有自己管着，只有神知道，这些家伙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当初协议规定世俗贵族要接受教会的指导，现在这帮人却翻脸不认，明显是背信弃义的行为，早晚要威胁到整个人类的利益。
双方因为理念和各种现实利益的因素，争论不休，各地的教会和贵族几乎都面临着选择更亲近谁的问题。加拉西亚正好夹在双方中间，也是当初对立最严重的地方。
而且，和其他国家一样，加拉西亚的历代国王和女王，也在不断试图获取对本地教会的控制权。他们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借助双方的冲突发展自己。虽然没有巴里希人那么成功，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因为他们明里暗里的支持，加拉西亚本土派教士渐渐强大起来。
由于远征的惨败，亲圣城和亲帝国的教士都受到了打击，而一直坚持自己意见的卡尔曼主教则受到大多数人的欢迎。原本摇摆不定的教士纷纷上门，请他出面和汉朝谈判，挽救局势。
之后他们才发现，钱程等人对于教会其实很宽松。而且，双方在很多地方，连理念都是相似的。
钱程也认为，军事贵族必须接受统一的教育和领导。至于一些人担心的、时间长了加拉西亚会被汉朝同化消失的问题，钱程则直言，每个国家的消失都是早晚的事情。
他认为，天下本来就不该有国家。只不过朝廷能力有限，德行不足，管不到遥远的地方，所以才设置国家，允许当地君王暂时代为统治。等大道遍行的时候，这些国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天下定于一，才是必然的趋势。
贵族们不太容易接受这种思想，所以钱程也没有广泛宣传，反而是教会对此很感兴趣——因为虽然论证的方式和原理有区别，但教会其实也相信这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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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帝国确实是有傀儡国的。和朝廷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他们也多少了解了些局势。
在东方，有一些臣属于汉帝国的王国。那些国家的实际掌权者，是帝国政府直接派遣的国相、中尉等官吏。国君和当地贵族只能拿到一部分税金，保留一支仪仗性质的小卫队，是没有什么大权的。
但这些王国，和汉帝国的关系都很近。王国的国君，是帝国成立那会儿，分封出来的皇室支系——大概就相当于巴里希国王和那几个公爵的关系。
加拉西亚想当傀儡，只怕人家看不上。
官府应该如何组织，钱程给了夏洛特很大的自由。按钱程自己的说法，这种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来考虑。因为在钱程的观念里，凉州只是加拉西亚的老师，能教他们，能帮助他们，但不可能什么都替他们代劳的。
钱程早前就告诉赫格伦等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汉朝不需要傀儡和附庸。在汉朝的外交经验中，这种人基本都是吃里扒外、拖朝廷后腿的。
这些名义上附庸于朝廷的土王，往往喜欢打着朝廷的牌子欺压土人，出事了就要求朝廷撑腰，甚至把黑锅甩到朝廷身上，煽动土人攻击朝廷，来转移仇恨。而平时面对朝廷时，又喜欢养寇自重，借着造反土人的势头，要朝廷给钱给权力。
而且，周边的官吏往往也会有学有样，和土王勾结，占朝廷的便宜，让自己也成为新的土王。这些地方也会成为朝廷身上的烂疮，无论砸多少钱，也收拾不了，因为当地双方都不想让这里好起来。哪怕朝廷派直属军队来，也会陷入汪//洋大海之中，被两边一起拖死。
到最后，不止土王控制的地方没法管理，周围的郡县也会分崩离析。当地势力往往提出些“x人守x土”、“x人治x地”之类的条件，要求高度自治，让朝廷钱留下，人滚蛋。
朝廷里很多官员，都非常不喜欢这种方式的“开疆拓土”，宁可直接放弃。因为这种地方比匈奴还烦人——匈奴人都不会这么频繁地勒索朝廷的资源。他们求和索取赏赐，都不敢开这么高的价。
不过，这些都是常规的情况，如果碰到强势的朝廷就可能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当今，皇帝对于开疆拓土非常上瘾，对权力的掌控也很牢固。遇到这种情况，皇帝更可能把认为当地吏员无能，土王不忠，设法把两边都杀全家。
所以，钱程建议他们应该自己努力，不要总想让朝廷代劳。因为让朝廷代劳，皇帝就会认为他们花了自己的钱；但加拉西亚王国现在这个行政效率，是肯定比不过汉朝正常地方的。皇帝发现你花了她的钱，却没办好事，那……反正钱程是救不了他们了。
赫格伦等人有些疑惑，凉州这么放任，不怕这里失控么。但钱程表示，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加拉西亚这里，是华夏和蛮夷的边界，确实有人心向王化，但也有很多人依然是顽固的蛮夷。
钱程看得很开，他认为背信弃义是蛮夷的天性，所以就算他们哪天背叛了，凉州也不会感到意外——他们本来就是来这里教化蛮夷的，要是没有蛮夷，朝廷早就直接在加拉西亚设郡了，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如果遇到这种事情，那就说明之前的教学不到位，需要帮他们矫正错误的行为，改进教育的方法。他安慰说，已经有一些加拉西亚人学成出师了，那说明//教化是可行的。大家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能把这里教好。
实际上，钱程连失败时的计划都有。他告诉其他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朝廷被人赶走的事情。但他认为军事失败也算不了什么，教化不好，说明自己水平不行，需要退而修德。德行够了，那就没有教化不了的蛮夷。
不过他也建议，不能只关注未来的问题。如果想与汉朝长期合作，那最好现在就表现出成果来，让朝廷看到这个学生在进步。这样，才能让朝廷放心，进行下一步的教化和帮助。
虽然一直不做，也没什么，朝廷一般也不会因为不学就施加责罚，但如果其他人乐意学，那就麻烦了。
按汉朝当年的经验，周边小国，学汉朝学的越好，战斗力就越强。那些学不好的，根本打不过他们。哪怕朝廷自己不动手，也会被人收拾。
加拉西亚人也是如此，他们如果学xi了汉朝的各种先进制度，就能在和其他西洲国家的争斗中取得优势。不仅不用和原来一样，担心被其他强国吞并，甚至有了反手一搏的能力。一些野心勃勃的王党成员，已经开始计划借助汉朝力量，恢复加拉西亚过去极盛时的态势，介入对于帝国故地的争夺了。当然，使用汉朝的力量也是有代价的。靠这种方式增强自己，那么变得越强，就会越像汉朝，直到最后彻底和汉朝同化。
这听起来像是三流恐怖小说的桥段，但现实里还真的就是这样。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个问题。而且，与汉朝合作的并不止加拉西亚王国政府。出人意料的是，教会在这方面甚至走的比宫廷还远。
早在钱程出使的时候，加拉西亚教会就和他有了接触，还委托给他一些任务。也是因为在和邪教徒、女巫组织的交锋中，对汉朝使团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卡尔曼大主教为首的一派，对于圣城发动远征的决定，一直不太支持。即使无力对抗上级的决策，也始终声明自己要保留意见。
加拉西亚教会内部，也有多种声音。
当初，教会为了反对精灵的统治，一直在不断试图争取更多的人类加入自己。而那时，很多人类部落中，已经出现了专职的武士和军事首领。
这些人掌握了人类部落中大部分的军事资源，在族人中处于领导地位。传教的过程中，很多人受到号召，加入了教会军，但依然有更多人处于观望态度。
他们不认为精灵会这么容易完蛋，而且相比于为了所谓的信仰卖命，他们更乐意给精灵当雇佣兵，收点佣金，再顺路打劫些精灵和人类的村庄，赚点钱。
为了尽可能在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壮大自己，也防止这些力量被精灵利用，教会只能和他们妥协。教会承诺，如果战争胜利，会给予他们法理和行政事务上的支持，帮助他们成为像精灵贵族一样的真正的统治者。在这种条件下，大量人类军事贵族又纷纷倒戈，脱离精灵军队，转投教会——因为在精灵那里，他们很难进入高层，还不如跟着教会，争取当个老爷。
战争胜利之后，大家开始分配战利品。最初的几十年还能保持基本的团结，但人类各国在进攻精灵本土的海战中落败，而精灵也无力反攻帝国腹地，双方陷入长期僵持时，人们发现，最大的问题，已经不再是精灵和人类的冲突了。
和其他领域一样，仓促结成的联盟内部，积压许久的矛盾终究还是爆发了。
帝国宫廷认为，教会过多插手自己领地内的世俗事务，和当初的协议不符。教会应该老老实实地负责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祈祷、教书就行，现在却借着派遣顾问和培训子弟的机会，不断试图在世俗领域内指手画脚，明显违背了当年合作建立帝国时的初衷。
而教廷则认为，帝国就是一群没文化的军阀，既残暴又缺乏理智。要是没有自己管着，只有神知道，这些家伙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当初协议规定世俗贵族要接受教会的指导，现在这帮人却翻脸不认，明显是背信弃义的行为，早晚要威胁到整个人类的利益。
双方因为理念和各种现实利益的因素，争论不休，各地的教会和贵族几乎都面临着选择更亲近谁的问题。加拉西亚正好夹在双方中间，也是当初对立最严重的地方。
而且，和其他国家一样，加拉西亚的历代国王和女王，也在不断试图获取对本地教会的控制权。他们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借助双方的冲突发展自己。虽然没有巴里希人那么成功，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因为他们明里暗里的支持，加拉西亚本土派教士渐渐强大起来。
由于远征的惨败，亲圣城和亲帝国的教士都受到了打击，而一直坚持自己意见的卡尔曼主教则受到大多数人的欢迎。原本摇摆不定的教士纷纷上门，请他出面和汉朝谈判，挽救局势。
之后他们才发现，钱程等人对于教会其实很宽松。而且，双方在很多地方，连理念都是相似的。
钱程也认为，军事贵族必须接受统一的教育和领导。至于一些人担心的、时间长了加拉西亚会被汉朝同化消失的问题，钱程则直言，每个国家的消失都是早晚的事情。
他认为，天下本来就不该有国家。只不过朝廷能力有限，德行不足，管不到遥远的地方，所以才设置国家，允许当地君王暂时代为统治。等大道遍行的时候，这些国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天下定于一，才是必然的趋势。
贵族们不太容易接受这种思想，所以钱程也没有广泛宣传，反而是教会对此很感兴趣——因为虽然论证的方式和原理有区别，但教会其实也相信这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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