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_请你坐在月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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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惧内◎

  去的路上,周和音问了些傅雨跟老乔所谓合伙人的琐碎。

  比如,怎么认识的,毕竟他们差一辈;又比如,他们之间互为利益与风险怎么摊。

  后者她知道,无非是分成股东制。

  前者,傅雨给她的说辞是,“……我家老头认识他在先。”

  哦。周和音见他不想展开的样子,只当他不想提他父亲这个症结。也就岔过去了,在他副驾上补妆。

  太热了,又闹了通。周和音细细补了层气垫粉底,口红是两支叠出来的。

  她再拿高光点唇峰那里时,傅雨好奇,“包不大,装的东西倒不少。”

  周和音在认真对付她的妆容,没理会他的话。

  不一会儿,好了。掌舵的人趁着路口等红灯的空隙,喊她,“看看。”

  周和音偏头来,妍丽姣好,所谓芙蓉面,一点都不为过。

  傅雨违心地点评,“太红了,口红。”

  自信的人才不受打击,“我喜欢。这个色号是我和nana试了几十管,叠涂出来的top1!”

  nana的视频他总不至于也看吧,周和音心里嘀咕,这个top1是用来斩男的,斩杀一切急色的男人!

  周和音点评一个人车技稳的标准就是她能不能在车上睡着。下午那个午觉有点囫囵,加上傅雨往夜色里开,稳当里凉凉的冷气,她歪头在座位上睡着了。

  车子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傅雨站在副驾车门边,来回拨她的脸,喊她醒,“给你卖了也不知道。”

  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懒洋洋回应他的话,“春芳女士说得比你形象多了。”

  “怎么说?”

  “说半夜把我抬了扔河里,都不知道。”

  某人莞尔,“嗯,绘声绘色。”

  傅雨牵刚睡醒的人下车,周和音两只脚落地才看清眼前是座新中式的庭院,客人的车辆该悉数停在河对岸的一处停车场的,走过小桥过来进主家门。

  傅雨反骨,他把车直接停在庭院门口一处空地上,四四方方,正好够他侧别进去。

  这是处三进式的庭院,倒座房的东侧开着大门,门面不大,已经入夜,门楼中间别着灯,傅雨牵着周和音才跨进大门,就闻见今晚宴客的热闹与锅气。

  再过垂花门才是一座别有洞天的新中式屋所。

  七月天里,院子里的合欢很香。几个小孩围着酱色大缸里养的鲤鱼,死命地喂鱼食,傅雨走近的时候,看到一条鱼已经翻肚子了。

  扭着那三四岁的小子脑袋,问他,“你爸爸呢,啊?你在你家霍霍还不够,还跟到江南来霍霍人家的鱼。去,叫你老子来赔!”

  喂到鱼翻肚子的是老冯家的二小子。

  老冯出来,见状,只把那死鱼从缸里捞出来,丢到一边的荷花池里,嘴里喊着原汤化原食。

  傅雨骂人的嘴脸,“要死的,你就这么教子的啊,怪不得他跟你一边胡闹。”

  老冯再假势一断喝,几个孩子鸟兽散,又跑去霍霍别的了。

  周和音今天穿了件泡袖v领的灰格中长款裙,样式很复古,正因为这灰蒙蒙的色调,才更考究人,肤白貌美是那么地重要。

  也正因为她衣服的灰,才衬得她唇上的红,怎么也不妖娆。

  老冯去过周家的北屋,这南南北北的也看过周和音几回,现下看到她人乖觉地站在傅雨边上了,才敢开句把玩笑,“我说怎么来晚了,原来跑去喝一壶了。”

  说话间,许抒诚也端着茶杯出来了。

  昏惨惨的院落里,不时低飞过几只蜻蜓,指不定明日有雷阵雨,或者台风过境。江南年年这样。

  许抒诚看到周和音先是噎了口茶般地想不到,一秒钟就又什么都想通了,只怪周和音,“你上回可把我吓得不轻。”

  既然都牵着手了,许抒诚说,他说什么,某人也不会挂相了。

  “你俩吵架,我们小鬼跟着遭殃。哦,你头一扭气鼓鼓地走了,老傅呢,又不放心,让我去给你招车子。”

  周和音那时候一门心思的委屈,哪有工夫顾得上许抒诚啊,许跟着她两步,她小狗汪汪叫地让他走,说你们都不是好人!

  许抒诚这头没落到好罢,回头再找傅雨,又是一通骂。老傅怪他办事不牢靠,我让你去干嘛的,我让你看着她上车的,记下车牌号的。

  那晚,一行人都做了他傅某人的吃口。

  傅雨面不改色地陪完官员和供应商那头,散了场就一个人自行回酒店了。老冯说,得有好几个月,傅总都那个德性,万事不上心,你问他个什么,要么公事公办,要么吊儿郎当,连老冯的二小子也跟着连坐。

  傅雨说烦小孩哭,这谁家小孩,有人管没人管!怪老冯,你这谈事呢还是托儿所呢,回回把孩子拴裤腰带上算怎么回事!

  所以他们老哥几个私下咒怨,这年纪大了失恋跟伤筋动骨一个道理,人家年轻气盛,好得快;年纪大了,轻易别摔跤,一跤可就爬不起来了。

  当然他们几个也就私下嘴嘴,真正敢说雨的也就乔董。老乔说雨啊,这是碰上对手了,人家年轻,无惧无畏,脑门上刻个勇。

  这茱丽叶小姐,无论是当情人还是做妻子,都够某人喝一壶。

  你们中国人说的,惧内。

  周和音耳根都红了,被他们连环说的。偏傅雨一句打住都没有,来前怎么说的,有我在,他们不敢玩笑你。

  这是什么。周和音捏傅雨的掌心,某人这才假模假样地出来喊住,“够了啊,已经在这掐我了。”

  周和音来不及难为情。许抒诚啧一声,说某人这是缺啥补啥,他要把当初被人当面拍蛋糕的脸全捡回来。

  女主角这才想起,那晚,她多冲动!

  “我真把蛋糕糊你脸上了?”一行人说笑完,前后往北屋正房去的时候,傅周走在最后头,周和音问傅雨。

  “还有假的不成。”第一次,傅雨说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糊那么狼狈。

  也第一次招惹一个女生这么惨。

  “哦,那你到底招惹过多少个嘛?”

  这个问题属于不可追溯范畴,谁回答谁傻瓜。傅雨手里还提着那一小桶汤,漫不经心打趣她,“老乔说得没错,你就是喝一壶。”够他狠狠喝一壶的那种。

  傅雨这最后一个宾客总算到场。老乔怪他如今婆妈起来了,吃顿饭三催四请的。

  而对于周和音,他这个混血老公子,自有他的见面方式。

  依旧莎翁的戏谑口吻,称呼她茱丽叶小姐,他一身三排扣的晚装西服,正经与她碰面礼。

  说茱丽叶终究让罗密欧复活了。他们雨做生意什么时候跳票过,前晚说什么要回来,给老乔的说辞是,生意黄了,我可以再给你笼络回来,人不行!

  他很确定。

  “他没有过。当初我和汪小姐因事故结识,他被拉过来作陪,丧眉搭眼的,即便是女友,也不给我这个颜面呢。因着他父亲的缘故,人家傅公子可是轻易瞧不上我们这流……”

  “你厨子带过来没,我是说金枪鱼切分。”傅雨冷不丁地打断了。

  老乔瞥一眼雨,说等你们来,主厨先生的刀下一条鱼都切完,保养收起来了。

  再满不以为然地冲茱丽叶继续道,“我要说什么来的,被他打断了,真是的,上了年纪,不服不行。哦,就是那个……少年心性就得少年磨。”

  老乔暗指,茱丽叶年轻有年轻的资本和锐气。

  周和音面上不显,甚至无可挑剔的元气与笑。刚才那个喂鱼的小孩溜进来给姐姐送他新摘的菱角,找了一圈,没找到姐姐。

  小孩天性使然,觉得其他人都是大人,都是和爸爸一样的人,唯独周和音,他喊她,也作姐姐,问她,“姐姐,你要吗?”

  周和音正巧从老乔的话术里择出来,微微俯身,摊开手掌,小孩把一只菱角放到她掌心里。

  菱角本身不脏,是小孩手脏。一搁,周和音掌心黑黢黢一片。

  好家伙。

  老乔啧啧避之不及,说冯家这个小二子真是脏得狗都嫌。

  老冯自己亲生的,当个香饽饽,说教他们,“你瞅瞅,要不然说你们不招人喜欢呢。小孩最有眼力见了,转一圈,他宁愿给人家茱丽叶,也不给你们几个眼熟的,个个给我反思去!”

  里间还有一桌牌桌,酬酢之声朗朗,等着开晚席。

  老乔拉着雨进里打招呼。

  周和音手里的菱角当然不能吃,她还要去洗个手。

  借问主家洗手间在哪里,傅雨说他陪她去,“不用。我自己去。”

  茱丽叶走开的那一瞬,傅雨立马掉了脸子,老乔吁吁勒马一般地劝合伙人打住,别急,“这是你该受的。谁让你个老小子跳票我的。二一则,你怕什么,你别怕她生气,就怕她不在乎。”

  老乔说雨当局者迷得很,殊不知,感情嘛,要么醋,要么灾。

  我又不能当真怂恿你三灾六难的,也别,我还指望你并肩作战呢。

  就由她醋醋吧。

  傅雨翻脸就不认人,骂人,去你妈的,“你懂个屁!”

  他前脚才和她在车上说和老乔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联盟的,哦,这个老杂毛反手全给他卖了,本来没事的,也给他生出三分事!

  这下不崴也崴了。

  外面一屋子男宾,北屋后头还有个小院子,家里帮着料理晚宴的阿姨请周和音到后头的洗手间,说清净,女孩子用方便些。

  一脚踏进这后院,就看见院子里有一处歇脚的四方亭模样地方,点着灯,灯下有个十五六模样的女孩歪坐在藤椅上,在看书,闲书那种。

  阿姨关照周和音,说是冯先生家的大女儿。

  哦,刚那个小孩找姐姐的,就是找的她。原来姐弟差这么多。

  周和音要阿姨不必陪着她了,她自己能找到的。

  说罢,保姆阿姨才回头了。周和音去里面洗手间洗手出来,没急着回前头,很自然地绕到凉亭里,藤椅上的女孩正巧看小说到最焦灼的时刻。

  根本没时间理会陌生人。

  周和音问她,“这里没有蚊子嘛?”

  翻书的人看罢最喜欢的情节,心满意足,随即抬眼瞥一眼周和音,“有也比前面的烟味好。”

  周和音莞尔,抬头看天上,明月藏在浮云里,稀疏几点星,天不大好,风也很大,驱散白日好多溽热。

  小女孩看周和音年轻貌美,大她不了几岁的样子,爸爸那些朋友,个个都是老狐狸。她一时误会了来人,以为她是乔伯伯的那什么人,毕竟乔伯伯的女伴换得是比封面杂志还勤繁。

  她问周和音,“你叫什么名字?”

  周和音歪歪头,“我为什么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无所谓,就是提醒你,离那些老狐狸远一点。没一个好东西。”

  “包括你爸爸?”

  “他不敢。他身上但凡有点别的女人的味道,我妈就会撕了他。”

  哈哈。周和音笑得极为畅快。于是,大方地告诉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女孩也告诉她,冯。

  “哪个heng?”

  “女字旁,一个亘古不变的亘。”说话间,有人从阴影里走过来,替她们说文解字。

  周和音没理他,有人继续道,“冯家那个小二子叫冯桓。木字旁那个,他们妈妈是高中语文老师,都是咬文嚼字的名。”

  冯听到有人说她妈,扔了书,怪傅叔叔,“哪里咬文嚼字了!”

  傅雨手里端着碗热汤,是带过来的老鸭汤,他热了下,端过来依旧烫得要丢手的地步,因为上面浮着油,保温得很。

  他端过来给周和音喝。

  冯这才领悟过来,周姐姐是傅叔叔的女伴。

  周和音见傅雨过来,更不要回前头了,索性在凉亭里坐下来,汤也不喝。

  但是也没之前出门的殷勤了,不再要他尝尝。

  傅雨陪她坐下来,再看一眼边上的小孩,问老冯的女儿,“你非得在这?”

  冯委屈且暴躁,“傅叔叔,我先来的!”

  哦。这样啊。

  干脆小孩忽略不计。端过那碗汤,自作主张地要喝,汤匙才拨动了下,就被周和音抢了去,这是她爸爸煲的,不是给外人喝的。

  随即,她舀一块鸭血到嘴里,汤滚烫,鸭血有细细的孔,钻满了汤和油。

  她心急一口吃到嘴里,才抿一口,就烫得……

  咽不下去,吐出来又不像话,她才洋相不及时,傅雨捏着她嘴,凑近给她吹。

  事发突然,边上的人都吓傻了。

  就……冯看着傅叔叔,“你们真不把别人当外人啊。”

  周和音被一个小孩说红了脸,随即一把打开了傅雨的手,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地吞下一块鸭血,烫得她胃里跟脸上一般的疼。

  傅叔叔脸皮厚得很,还冲冯有模有样地说教,“你周姐姐现身说法地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冯继续傻眼听他瞎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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