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地球篇_穿成反派炮灰雄虫后[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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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地球篇

  “雄主,关于花明和千山……”

  “雄主?”

  “陆墨?陆墨?!你怎么了?”

  “雄父!!”

  “……”

  一切的喧嚣都沉入水底,陆墨猛地睁开了眼。

  他听见一个沉重呼吸声,伴随着“咚咚”的声音。

  好半晌他才想起来,这是他自己的呼吸声,和他过快的心跳声。

  他躺在简陋的床上,地下室改造成的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外传来的细密雨声中,夹杂着熟悉的喧闹声。

  这一切都让陆墨本就昏沉的大脑,变得越发疼痛。

  他掀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啊,是梦啊……

  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可一醒来,那梦就如同指间的流沙,倏然不见了。

  什么也记不得。

  陆墨多年不曾生病,一生病就来了个王炸。

  高烧39度,站在小诊所里红光满面,任谁看见他都要说上一句——

  “哟,年轻人,我观你印堂通红,必是红鸾星动!”

  “今日必有大姻缘!”

  医生建议他打针,别管什么超级细菌的诞生,也别管什么身体免疫力的惰性,狗命要紧。

  陆墨的下颚窝在围巾里,一双黝黑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医生:

  “那社保管报销吗?”

  医生:“……管。”

  陆墨果断捋袖子:“来。”

  医生:“你眼睛都冒着绿光。”

  陆墨坦然道:“我在减肥。”

  才不是因为这个月又没钱了而该死的老板还不肯把钱结给他。

  输液中。

  陆墨安详地坐在塑料躺椅上,悬挂的输液管中,透明的药液循着固定的规律,快速地滴进他的身体里。

  这为他空洞的大脑输送了力量,又足以想东想西了。

  按理来说,陆墨不应该混得这么惨。

  他年轻,又有能力,在二十啷当岁的时候,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数十种外语。

  大学时因为帮人代课赚钱,一天天的流窜于各个语种的教室里。

  在一次口角争端中,他一口气用了七种语言组合而成的亲切话语,全方位问候了对方的家人还不带一句脏话,陆墨一战成名。

  从此连学校的看门保安都认识了陆墨这张帅气的脸蛋。

  ——于是他也顺理成章地失去了帮人代课的工作,正式宣告失业。

  毕业以后,这种霉运似乎也一直阴魂不散地缭绕着他。

  他总是混迹在各种外包外包又外包的小公司里,拿着最末一端的微薄薪资,在这个一线城市里颠簸。

  连路人都看不下去,劝他转行。

  “你说你这外形条件,去当个明星不好吗?”

  陆墨漫不经心道:“去过,后来被人劝回来了,人说我这小脑发育水平,跳机械舞可能更有前途。”

  打住,到此为止。

  输液输完了,陆墨掏出手机结账,从口袋里噼里啪啦掉出一堆东西。

  钥匙、钢镚、扁扁的烟盒、塑料的打火机,纠缠的耳线和折叠的陈年小票,甚至还有包着嚼过的口香糖的锡纸。

  零零碎碎地铺在桌面上,尬得陆墨脸色微微发红。

  他紧了紧围巾,一语不发地将所有东西都搂进兜里,面无表情地结完账。

  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小诊所。

  医生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纳闷地摸了摸脑门。

  “真的是在发绿啊,眼睛……”

  ————

  社畜的苦逼之处在于,哪怕你高烧到三十九度,也得麻溜滚去上班。

  陆墨风风火火到了工作室里。

  一踏进门,陆墨就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氛围。

  愁云惨雾,遮天蔽日。

  虽然平时这里的氛围也和火葬场差不多,但那种惨和这种惨是不一样的。

  今天是火葬场的锅炉都烧坏了的惨。

  而等待处理的尸、体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等待处理中。

  陆墨听见无数的哀嚎声。

  “草啊!!这到底是哪国的语言啊?是太平洋的某个原生部落吗?!”

  “往好处想,上次送来的立本人说英语的材料,你也说是外星语言。”

  “……草,那我宁愿去听译外星语。”

  同事用下巴一指电脑屏幕:“喏,这不就来了。”

  “啊啊啊啊!!!”

  坐在左手工位上的小姐姐带着耳机,表情是怀疑人生。

  坐在右手工位上的小哥哥神情呆滞,那是已经崩溃之后的宁静。

  “我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陆墨目不斜视地跨过一条斜伸出来的腿,径直上了楼。

  “我来送文件。”

  无人回应。

  陆墨推开办公室的门,逼仄的房间里并没有老板的影子,他不知去了哪里。

  桌上放着耳机,电脑上还在播放着音频,似乎就是让同事们哀嚎的那段音频。

  陆墨思考三秒钟,带上了耳机。

  半小时后。

  老板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走了进来。

  他半秃的脑门锃光瓦亮,尽管他拼命用地方支持中央,但还是成功地照亮了房间。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谢谢谢谢,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尽管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还是笑容可掬地连连点头哈腰。

  而当他挂掉电话,看见坐在他位子上的陆墨时,脸色骤然一变。

  “谁让你坐这里的?!”

  陆墨:“这就一张椅子。”

  老板脸色更黑了,沉着一张脸看陆墨:“你来干嘛的?”

  “送文件的。”

  “把文件给我,你可以走了。”

  陆墨往后一仰,靠在转椅上,眯着眼看老板。

  便宜的西装硬生生被他穿出了高档订制的气质,仿佛他才是颐指气使的那个人一样。

  “不行。”

  秃顶的中年老板,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变化:“什么?”

  陆墨:“落在诊所里了,可我工资又没发,打车钱都没有,这u盘是没法给你了。”

  他连说话都是慢悠悠的,极尽嘲讽之能事。

  老板果然被激怒了。

  他的酒糟鼻变得通红,拍着桌子怒吼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那确实。”

  老板瞪着陆墨,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半晌他指着门口,指尖颤抖:“你被开除了——给我滚!”

  陆墨彬彬有礼道:“工资。”

  老板气得一拍桌子:“我给你发!!!”

  陆墨在阴阳怪气上,着实是有一手的。

  气得老板老半天都没回过神。他愤愤地坐下来,头顶更加锃光瓦亮了。

  陆墨一个人能顶半个工作室,要不是因为这样,他早就开除陆墨了。

  但现在他实在是懒得搭理陆墨。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一份十分神秘的翻译委托,虽然不知道有多重要,但对方透露了一件事。

  只要能翻译出这个,那他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哪里还用管什么陆墨?!

  想到这里,老板狠狠地拿起耳机,戴在了脑袋上。

  耳机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尽管听不懂,但光是听这个声音,就足以让人沉迷了……

  ————

  话题转回来。

  让我们庆祝陆墨先生第14次失去了他的工作!

  “啪嗒。”

  陆墨双手插兜,一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

  日头很大,地面蒸腾起的热气将空气扭曲,快要融化的马路上,车辆飞驰而过。

  在这个燥狂的世界里,陆墨慢悠悠地走着。

  他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光,一点汗水沁出来,看起来冰凌凌的。

  一路走回家时,鬓发已经微湿。

  他那个狭窄的房间门口,乱七八糟的堆叠着他全部的行李。

  而他的行李也不多,加起来也没有几个袋子。

  从敞开的门里可以看到,房东正带着两个人在房间里晃悠,说得可激情,唾沫飞溅。

  一男一女,看起来是对情侣。

  陆墨一怔,瞬间明白了一切。

  一直以来憋在他心里的一股气,好像突然被火星点着了。

  他走过去,重重地敲了敲门板。

  房东置若罔闻,头也没回,还在呱唧呱唧。

  那对情侣倒是回头了,女生在看见陆墨的一瞬间,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惊呼。

  陆墨:“房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东没理他。

  陆墨吸了一口气,快步过去,拦在了房东的面前。

  “我问你,你什么意思?”

  两个小情侣退开,陆墨高挑的个子在这地下室里显得很有压迫感,房东也不由得露出心虚的表情。

  但很快他又找回了场子:“你问我干嘛?!”

  “我告诉你,房租涨价了!”

  “我这么好的地段,这么便宜的房租,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一直租下去啊?”

  “早跟你说了要涨价,你连个屁都不放——”

  陆墨冷着脸:“我——”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陆墨看也不看地按掉。

  他又道:“你——”

  手机铃声又想了起来,陆墨再次按掉。

  他深吸一口气:“房租的事——”

  手机铃声冲天而起!!!

  陆墨忍无可忍地按下接听键,语气冰冷地道:

  “不管你是谁,再打来一次我保证我会拧掉你的脑袋。”

  “滴。”

  挂掉。

  两个小情侣一声不敢吭,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都找不到可以掩饰尴尬的地方。

  陆墨将手机放回兜里,再看向房东时,却已经无话可说。

  那一瞬间的愤怒被打断,再重拾不回来。

  陆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了。”

  他沉默地拿起行李,离开了这个——他曾经的栖息地。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辆极其雅致的黑色轿车在这个简陋的小巷子外停下,几个穿着寻常衣服——宽松的衣服也遮掩不住他们发达的肌肉——的男人快速开门下车,冲了进来。

  房东惊叫道:“你们干什么?!!”

  这几个男人却并不回答他,反问道:“住在这里的租客,陆墨人在哪里?”

  他们有一种凶悍而凛然的气势,让普通人看到就心生畏惧。

  房东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们,抖着声音道:“他——他刚跑掉!”

  陆墨该不会惹上了什么黑、社会吧?!

  “去哪个方向了?!”

  “去……去……”

  神使鬼差地,房东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他去那边了。”

  “快追!!”

  等这批人又风一样地离开,房东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哎呀哎呀跺脚。

  自己管啥闲事呢?!

  这黑、社会要是反过来盯上自己可怎么办哦!

  ……

  陆墨走出不远,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前两个未接电话来自于老板,但后面一个被他接通的电话,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也没有备注,被他骂了一顿。

  ……大概是诈骗电话。

  陆墨迅速摆脱了他的心理负担。

  他有必要让这群诈骗犯感受一下社会的艰险。

  至于老板,大概是因为他翻译的那段音频吧。

  像个特殊的科幻小说。

  【尊敬的地球人:

  您好!

  在此以新年的第一声钟鸣,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福。

  我们是来自于七万光年之外的宇宙生物之一,虫族。

  二十七年前,我们尊贵的s级雄虫陷入了昏迷,命运指引我们,他苏醒的希望就在地球之上。

  希望你们不要拒绝我们的叨扰,我们无意侵略。】

  不过那到底是什么语言呢?

  陆墨不太清楚,但他在第一时间就听懂了。

  大概是学得太杂,自己也忘掉了。

  不过二十七年这个数字倒是吸引了陆墨的注意。

  他今年正是二十七岁,真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陆墨抬起头,此时华灯初上,夜色渐浓,灯光污染的城市里看不见星星。

  该找下一份工作了。

  ————————————

  所谓的人生,总会有下坡的时候,一路下滑,终会滑到谷底,然后触底反弹。

  这就叫否极泰来。

  陆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否极泰来了,这是有预兆的。

  先是买的饮料中了一个【再来一瓶】。

  然后是租房时恰好遇到了他从前的老板——大学时期聘请陆墨代课次数最多的同学。

  老板大手一挥给他免了一半的房租。

  之后他拿着另一半的房租在窗前盘算怎么花的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流星——

  这流星亮得非比寻常,和从前看过的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坠落在地球似的。

  陆墨决定暂时地抛弃一个唯物主义战士的执念,就抛弃三分钟。

  【希望今年能暴富,谢谢。】

  刚许愿完毕,他就听见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回头一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从前的老板,现在的室友兼老板,徐闻东先生,走个路都能平地摔。脸拍在地板上,估计现在五官都在同一个平面里。

  他或许应该再帮徐闻东许个愿,希望他今年一切顺利。

  “你还好么?”

  陆墨朝徐闻东伸出了友谊之手,拉着徐闻东站起来。

  徐闻东龇牙咧嘴道:“没事没事,就是我家老头子突然打电话过来,问我最近学业怎么样……差点没吓死我。”

  陆墨挑了挑眉:“我记得你父亲不是对你的专业选择很不满吗?”

  徐闻东在大学时说过,他父亲当时押着他要把他送进军队磨炼,但徐闻东从小被母亲娇养长大,哪里肯去?最后报了个小语种就溜溜达达来上学了。

  在徐闻东的描述中,陆墨勾勒出了一个严肃又稳重的部队男儿形象。

  他斟酌道:“或许,是想要和你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徐闻东一愣,顿时脸皱成了一团,仿佛一下子灌了一瓶陈年老酸醋。

  他抖着牙花,夸张地说:“不……不可能啦!!”

  陆墨笑眯眯道:“你拿到学位的事,告诉他也没关系吧?你不是挺努力的么。”

  徐闻东窒息地抱住脑袋,眼神仓皇:“不要说出来啊!我的人设可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你说出来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嘞!”

  陆墨摊了摊手。

  他实在不懂傲娇的心。

  ——————

  而此时,在军部的某个秘密基地里。

  面容严肃的男人穿着军装,脸色凝重地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一幕。

  屏幕上播放着两个短片。

  第一个短片是前段时间收到的。

  一片荒凉的星球土地上,红色的粒子风暴席卷了整个天空,死寂的星球上,只有风在呼啸。

  看着这样的画面,会让人怀疑,这颗星球永远都会是这副模样。

  但是下一刻,异变发生了,平整的土地上,悄然隆起一个小小的土坡,下面有什么东西,顶裂了结块的土壤。

  一艘巨大的星舰破土而出!

  就好似一艘潜水艇浮出水面,这艘星舰也这样出现在了大地之上。

  这还不够。

  从它巨大的喷射口处,喷出苍白色近乎透明的火焰,推动着星舰飞向天空——

  一个黑洞般的裂缝凭空出现,星舰闯了进去。

  在它进入之后,这黑洞又缓缓关闭了。

  第二个视频则是刚刚截取到的。

  就在距离蓝星不远处的宇宙中,那个熟悉的裂缝再次出现,吐出了那艘巨大的星舰。

  星舰拉着长长的尾巴,落在了蓝星里。

  但那样大的星舰,却没有引发任何的地震,甚至看起来就像是流星掠过蓝星一般。

  当镜头终于捕捉到那艘星舰,巨大的舱门缓缓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他看起来和地球人的模样几乎没有区别。

  走在大街上,完全就是一个长得特别帅气的大男生而已。

  阳光、温和、俊秀。

  但越是这样,越是叫人毛骨悚然!

  金发男人微微转过头,和镜头这边的军人对视着,然后他脱下帽子,行了一个礼仪。

  【第三军团麾下副官,简宿光向您致敬。】

  但无人能听懂他说的话。

  严肃沉稳的男人紧紧皱起了眉,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直到手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转头问道:“找到了吗,那个叫陆墨的翻译。”

  那段原本应该保密的音频,不知为何流传得到处都是。

  但更加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破译出来了。

  下属艰难地摇了摇头:“很奇怪……监控也找不到他,哪里找遍了都找不到他!!”

  男人闭了闭眼睛,道:“再找,一定要找到他!”

  “是。”

  ————————

  “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陆墨端着一碗水,用指尖蘸取了清水,在徐闻东的额头点了一下。

  徐闻东眼神闪闪发亮:“大师,没想到你还有改运的能力。”

  陆墨定定地看着他:“人不要迷信。”

  徐闻东:“那你这?”

  陆墨把碗一顿,顿在桌子上:“安慰剂听过吗?”

  徐闻东:“……”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自从那天晚上平地摔了一次之后,徐闻东就一直倒霉到现在。

  吃苹果吃出半条虫,惊慌失措下咬到了舌头,痛苦到抽搐——于是手舞足蹈之下小脚趾踢到了桌角。

  抱着脚跳失去了平衡,最后摔下楼梯全身各处骨折。

  医生隐晦地说:“去庙里或者教堂里,哪里都行,去逛逛吧。”

  徐闻东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陆墨眉头隆起一个包:“你像那个吹风机。”

  徐闻东又又又叹了一口气。

  陆墨给听得头疼:“到底什么事。”

  “陆墨,陆墨哥,陆哥,陆爹——”

  陆墨认真地看着他:“我是你二大爷。”

  “啊啊啊啊!!!”

  徐闻东抱着脑袋嚎叫:“其实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用三句话来概括,那就是:

  徐闻东的导师,最近接到一个学术性的研究任务,被要求进入军方进行工作。

  导师决定带上徐闻东做助手。

  但是他骨折了。

  陆墨不明所以:“让他换个人不就好了么?”

  “问题就在这里!!!”

  徐闻东支支吾吾扭扭捏捏,最后在陆墨忍无可忍开始抖眉毛的时候,他说出了实话。

  “我爸也在那里,我就知道他不会没事打电话问我……肯定是遇到了很麻烦的事,说不定我导师都搞不定……”

  “所以我想,陆哥你能不能代替我去?”

  陆墨:“……希望你正视一下我没有任何学位的事实。”

  徐闻东认真地看着他:“但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陆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算我答应了,这种保密性质的事情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

  徐闻东:“我导师说可以。”

  徐闻东:“他说反正大家都听不懂,谁去了都一样,这早就不是秘密了,但谁都不知道真相而已。”

  陆墨:“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徐闻东:“我只是复述而已。”

  两人面面相觑,陆墨败下阵来。

  “好吧,就当是那一半的房租。”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

  出发之后。

  参加活动的人数极多,陆墨搬着张椅子坐在角落里。他穿着长风衣,围巾遮到鼻尖,帽子盖着眼睛,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等待。

  徐闻东的导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穿一身墨绿色修身长裙。她看见陆墨的装扮,提醒他感冒了要记得按时吃药。

  陆墨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远处走来一小队的军人,嘴里念念叨叨。

  “我眼睛都要找瞎了,他敢出现在监控里,化成灰我都能把他找出来!”

  “所以为什么拍不到啊真他娘的见鬼了!”

  “……闭嘴吧你。”

  陆墨缩了缩肩膀,他昨晚没睡好,肩负着徐闻东的希望,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

  通宵翻了一晚上的旧书以后,成功地再次发病了。

  “不用紧张。”

  导师看着陆墨的眼睛,柔声道:“尽力就好,毕竟我们要面对的东西,是那群顶尖学者头发掉光都没搞定的东西。”

  陆墨没感到紧张,但还是说道:“谢谢。”

  没过多久,陆墨终于知道这次的学术研究是什么意思了。

  当那个银发的高挑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场内齐齐地、完全一致地,倒抽了一口气。

  陆墨听见身边的导师,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

  原来这种事居然是真实的,真的有人有能漂亮到让路人失声。

  直到那个银发的男人落座,人们才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

  然后用余光偷偷瞄着。

  陆墨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方才的心跳是不是漏跳了一拍。

  温柔的导师拉了拉陆墨的袖子:“你看见了吗?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陆墨看了她一眼,导师一愣,露出了一点窘迫的笑:“有点惊讶……”

  “嗯。”

  陆墨藏在围巾里的嘴唇扬起:“的确很漂亮。”

  这下导师反而有点惊讶了,听徐闻东说,他的这个同学为人十分孤僻,虽然心肠很好,但相处起来可能不好捉摸。

  没想到会这么说。

  台上银发的男人在左边的席位上坐下,他身边只带了一个金发的俊秀男人。

  右边呼啦啦坐了成列的代表,和那两人的放松比起来,这边简直可以用严阵以待来形容。

  “就像平时一样,同步传译就好。”

  陆墨:“用的什么语?”

  导师:“不知道。”

  陆墨一愣,在围巾和帽子之间的缝隙里,他用眼睛询问着导师:什么意思?

  导师苦笑道:“你听下去就明白了。”

  【台上】

  徐望水虽然表情依旧严肃沉稳,但短短几分钟内,他手心里的汗就把手套都打湿了。

  仅凭那两段视频,他就明白,蓝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旦有所不慎,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时间太短了,实在是太短了!

  假如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一定能找到那个所谓的“陆墨”,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但是对方已经表示了要交谈的意向,己方根本不敢拒绝。

  今天的这短短几十分钟,或许就会决定这颗星球的未来……

  再镇定的心脏,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负。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撑下来。

  【感谢您的许可,我没想到地球人居然长得和虫族一模一样。顺便一提,您的长相在我们的审美里,也是非常标准的军雌。】

  徐望水死死地盯着银发男人的脸。

  他用指甲掐着手心,用尽十二分力气,关注着耳机里的动静。

  每一秒他都在期待耳机里传来翻译的声音,每一秒都是这样地漫长,简直像把他架在火上烤。

  但是耳机里鸦雀无声,蔓延着令人绝望的沉默。

  无论是谁都行,快告诉我,这个外星人到底说了什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

  陆墨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虫族?

  他之前听到的那段音频是什么东西?

  金发男人说了第二句话。

  【团长,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的。】

  银发男人继续道:

  【您来,我亲爱的简副官,希望你能让这群地球人听懂你的话,我很期待您的表现。】

  金发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句:【自从……之后,你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小花明跟我抱怨说你又偷走了他的蛋壳,上面有他雄父留下的笔迹。】

  银发男人笑了一声:【在他回来之前,我总得找点乐子。】

  陆墨:“……”

  这好像不是能翻译出来的东西。

  在这时,他看到导师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骨节颤抖地压在膝盖上,再一看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陆墨关掉同声传译的耳麦,低声问道:“您还好吗?”

  “不好意思,”导师虚弱地笑道,“明明我还让你别紧张,最后反而是我……没什么。”

  就和导师表现出来的一样,场内的氛围几乎能凭空凝结出冰块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台上的普通人,有好几个已经是快昏厥的状态,台上的人也没好到哪去。

  徐望水完全是靠着钢铁般的意志,才能勉强维持住脸色。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徐闻东,他的儿子也在这里。

  即使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必须让儿子明白,人应该要有什么样的担当。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徐望水终于张开了口。

  “感谢你们的到来,地球欢迎你们。”

  即使语言不通,但或许他们能领会到语气中的善意。

  徐闻东抱着摇摇欲坠的期待,艰难地看着银发的男人。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心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失败的后果……

  那一定会是……人类的末日……

  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耳麦中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感谢……你们的到来……】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仿佛奇迹降临。

  这声音还带着感冒后的些微鼻音,尾音若有似无,仿佛在耳边低语。

  【地球欢迎……你们。】

  是……是谁?

  每个人的眼睛,都逐渐亮了起来。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翻译到底准确吗?是否真切地传递到了他们的善意?

  全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银发的男人脸上。

  银发的男人歪了歪脑袋,下一秒,陆墨看到他径直地看向了自己。

  然后轻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翻译官先生,您的声音实在是有些迷人。】

  【我刚刚走神了。】

  【所以能再说一遍吗?】

  陆墨:“……”

  说些能翻译的东西吧,please。

  作者有话要说:来到虫族三年后,陆墨就被磋磨得生无可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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