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番外(十)_将军她弱不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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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番外(十)

  老皇帝回京,还有诸多事宜需得李承珺处置,他刚落脚与宋幼清的院子里,便因无南的一句话而匆忙离去。

  “我与你父亲要入一趟宫,你好生在家里待着,脚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要乱走动,就在院子里坐着,若是有事,就让人传话入宫。”

  “我知晓了,你好啰嗦啊。”说不失落自然是假的,宋幼清心中也希望他能陪着她,“我在家中住两日,待你忙完了,再回晋王府。”

  李承珺挑眉,“不让我在你这儿留宿?”

  “我床榻可小了。”宋幼清皱了皱眉,她这可不是推脱说辞,躺两个人不难,但夜里睡着定是不舒服,“你晋王府的床榻还不够你睡吗?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夫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李承珺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在屋里替我准备个小榻也是好的。”

  宋幼清实在受不了他腻歪,她一把推开他,“你还不快去,都等着你呢。”

  “嗯。”李承珺揉了揉她唇角,“等我。”

  宋幼清点了点头,见李承珺离去,她又不自觉唤了他一声,“叔玄。”

  “怎么了?”

  “没什么。”宋幼清笑了笑,“我在家等你,快要落雨了,记得带伞。”

  李承珺付之一笑,转身离去。

  宋静姝怕宋幼清一人待着烦闷,与聂小娘一道来了她院子。

  “小娘。”宋幼清眉眼都染了笑意。

  宋幼清不自觉地往二人身后瞧了瞧,可让她失望了,视野中并未有她期待的那个人。

  聂氏自然明白她在期盼什么,“夫人睡下了,没一个时辰起不来。”

  “好……”

  “我前些日子替你做了些新夹袄,你瞧瞧,喜欢哪个,第一回替你做裙衫,我也不知什么衬你,都是依着阿姝做的。”

  “小娘做的都是顶好的,我哪里还有挑的道理。”话音刚落,宋幼清脸色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聂氏,“小娘知晓我活着?”

  若不是知晓她还活着,哪里能替她做那么多身衣衫。

  聂氏点了点头,“晋王殿下来寻过我,说起了一些事,我便猜到了,只是不知你在哪,便先备下了。”

  “小娘与他说了什么?”

  聂氏犹豫了一阵子,叹了口气,“说你幼时吃过药,将身子吃垮了。”怕因为此事让宋幼清心里有负担,聂氏赶忙道:“晋王殿下真心待你,小娘都看在眼里,他不会因此对你有所偏见的。”

  “小娘不必担心,我会好好养身子的。”宋幼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此事李承珺从未与她提起过。

  “嗯,身子是最要紧的,既然回来了,其他事便无需再操劳了。”

  聂氏闭口不提宋幼清这两年发生的事,只是与她说着这些年京城里的一些趣事,宋静姝跟着她在一旁笑着。

  而这一聊便到了晚膳时,宋幼清正要起身,却见母亲身旁的婢女匆匆而来,“娘娘,夫人说有些累了,晚膳就在自己小院子里吃些清淡的了,娘娘的晚膳已备下,奴婢让人送来。”

  宋幼清心一沉,母亲这是有意躲着她……

  聂氏叹了口气,拍了拍宋幼清的手以示抚慰,“你莫要怪你母亲,她也不想这样。她这些年十分懊悔,如今见了你还活着,悲喜交加,根本不知该如何相处,你需得给她一些时日。”

  “小娘,我知晓的……”

  聂氏无奈地点了点头,“不早了,小娘回去了,你好生歇着,明日再来看你。”

  “嗯,好。”

  聂氏与宋静姝一走,整个院子又沉寂下来,清冷地宋幼清都有些不惯,她看着满满一桌她爱的吃食,叹了一口气,“李承珺呢,他还未回来吗?”

  阿荷摆着碗碟,“王爷怕是赶不上了,让娘娘先吃。”

  “哦。”李承珺说赶不上了,那就是不会来了。

  宋幼清没那个心思,随意扒了几口就让阿荷撤下了,“我要歇息了,你去替我打些热水来。”

  “娘娘睡得那么早?”

  “恩,我有些累了。”

  母亲既然不想见她,那她也就不去叨扰了,正如李承珺所言,来日方长,她不急于这一时。

  这一夜不时惊雷四起,就如撕裂了天际,将雨倾泻而下,屋外与屋内仿佛两个境地,宋幼清闭着眼许久都未睡下。

  方才李承珺递了消息来,今夜事务繁多,他回不来,就歇在宫里了,让她也早些休息。

  李承珺不在,她心里似乎空荡荡的,嘴上嫌弃地要命,将他往外赶,可她自己明白,她有多希望他留下来陪她。

  他在,她会安心很多,不信她分明就在自己家,可她总觉得她与家人之间隔着虚无的纱,看不透也摸不着。

  怕阴雨天旧疾发疼,宋幼清早早就吃下药,床榻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她强迫自己赶快睡去,不要再多想了。

  可夜里的她格外警觉,即便雨声隔绝了屋外声响,她还是察觉到了藏在其中的脚步声。

  李承珺不是说宿在宫中了吗?怎么又冒着大雨赶回来了?

  她翻了个身,正要坐起来,却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步伐轻缓无力,不是李承珺,她重新翻了个身,背对着门,闭上眼假寐不出声。

  门被渐渐推开,冷风夹杂雨水被灌了进来,宋幼清被激得打了一个寒颤,来人轻缓地将门关上,这才走了过来。

  宋幼清呼吸声都有些错乱,她怎么回不知来人是谁。

  布衾被提了提,重新盖在宋幼清身上,暖得宋幼清心口有些发烫。

  床沿微微陷下,伴着一道慈爱的声音,“就知道你夜里不会好好睡,晋王不回来,你就不会照顾自己,雨这么大,夜里冻着自己了怎么办。”

  宋幼清已经不敢动,只是眼眶中已蓄了泪。

  “多好啊,娘又能瞧见你了,你不在的这些年……娘甚是想你……”

  “阿清,你莫要责怪娘,白日里娘不是有意的,娘也想拉着你的手,又或是将你搂在怀里,可是娘不敢,娘怕你心中怨娘,亦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是娘将你弄丢了,哪里还能奢望你原谅娘。”

  “每年清明与你生辰之时,娘都会去庙里上香祈福,娘要保佑我们阿清平平安安的,不论在何处,都不必再遭受这些痛苦了。”

  “你年纪不大,却遭受了你不该承受的许多事儿。娘承认,娘有私心,你哥哥走后,娘心里悲愤痛苦,想让他再活过来,便自私地让你活成他的模样,娘忘了,你不是他,你是阿容啊,不是阿清。”

  “若是娘不这样一意孤行,这些年你便可以快快活活在府里活着,与静姝练琴习字,与别家的姑娘一起上百花会,酿酒插花,哪里会在北域关一待就是这么多年,是娘误了你啊……”

  枕边已打湿一片,宋幼清咬着牙不说话。

  “但好在你遇上了晋王,从前你爹就说,我们阿容这么好,哪一家的公子能配得上你,如今再想想,似乎也只有他一人了,看着他总是来府里探望我与你父亲,本以为你没了那福气,却不想那孩子心思比谁都深,兜兜转转,还是找着了你。”

  冯氏叹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娘胆怯,这些话不敢白日里与你说,只得夜里趁着你睡着了偷偷来,你不要怪娘。”

  一直温暖的手抚上了宋幼清的额头,替她理了理碎发,“今夜你肯留在府中,娘很高兴。”

  宋幼清很想转过身去,告诉身后之人,她早已不再怨恨她了,可她害怕母亲知晓她并未沉睡,会不自在。

  屋内一时无声,只能听见外檐上雨水的击打声更为分明。

  与此时,突然一道惊雷劈下,屋内亮如白昼,巨响之下,宋幼清趁着这个时机翻了个身,假意揉了揉眼睛,装作被雷声惊醒的模样,“母亲……你怎么来了?”

  冯氏也没想到宋幼清会突然醒来,有些局促,“没……没什么,娘怕褥子薄了,你夜里受冻,就过来瞧瞧。”冯氏站起身来,“夜深了……你睡吧,娘回去了。”

  冯氏不再看宋幼清一眼,落荒而逃。

  “娘!”

  冯氏步子一顿,缓缓回过身来,“怎么了?”

  “方才做了一个噩梦,外头又在打雷,我有些怕,今夜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冯氏庆幸如今自己身在黑夜之中,她极快地抹去了眼角的泪,她笑了笑,“好……好,娘陪你。”

  宋幼清不提她方才听到了冯氏说的话,冯氏也不问宋幼清究竟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冯氏在宋幼清身旁躺下,就见身旁之人缩进了她怀里,“娘,外头雨水重,你身子都这么凉了,往后就不要跑出来了。”

  冯氏身子一僵,随后抱住了她,“好,娘只是见今夜晋王不在,就过来瞧瞧,往后有他照顾着你,我自然是极为放心的。”

  “娘放心,他待我很好。”

  “嗯,他待你好,爹和娘就安心了。”

  宋幼清笑得一脸满足,“娘,晚膳厨房做的鱼有些咸了,我整整喝了三盏茶,还有,那鱼里头放了姜,我不爱吃姜的。”

  黑夜中冯氏眼眶泛红,她本以为宋幼清会与她诉说往事,却不想提及的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就是这句话,让她半凉的心又逐渐起了暖意。

  宋幼清愿意与她家长里短,便是心里真真切切将她当做母亲了。

  冯氏转而一笑,嗔怪道:“娘都记得,想来是因那厨子是新来的,怕是根本不知晓这茬,明日一早我就去与他说!明日还想吃什么?娘都让人去备着。”

  “我想吃蟹……”宋幼清窝在冯氏怀中,“北域关天寒地冻的,根本吃不着,我馋的紧。”

  “好,明日娘就让人备下,不过蟹凉,不可贪嘴多吃,小心吃坏了身子。”

  “就吃一只,娘,我真的想吃。”

  “那就只许吃一只,不许多。”

  “知道了知道了。”宋幼清嘟囔着,“还是娘好,李承珺都不许我吃。”

  冯氏嗔怪地拍了拍她脑袋,“别总是李承珺李承珺的,没大没小,该叫王爷,私下这般也就罢了,若是在外人面前只会让人觉得你没了礼数。”

  宋幼清不在意地笑了笑,“娘,他巴不得我回回喊他李承珺呢,若是哪一日我当真唤他王爷,他怕是会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惹恼了我。”

  冯氏失笑,“你呀——”

  “王爷待你好,你也不可恃宠而骄,明白吗?夫妻间该相互敬重,他待你好,你也该处处体谅他,你们还有几十年,二人携手,方可一生无忧走下去。”

  “嗯,娘,女儿会铭记在心。”

  “娘将你交给晋王殿下,很是放心,娘初见他之时就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宋幼清失笑,“娘,这你就不知了,我第一回在晋州见他时他根本不是这模样,一副臭脸,谁也不爱搭理。”

  冯氏莞尔,“傻孩子,你们早就见过。”

  宋幼清一怔,“什么?”

  此事原本是要避讳的,可如今李承珺已与宋幼清成婚,冯氏便也无所顾忌,“你还记得你从前问过娘,你抓周之时抓了什么吗?”

  “木剑?还是弹弓?”

  “不是。”

  宋幼清疑惑,“胭脂水粉?”

  “是晋王。”

  冯氏笑道:“不对,那时先皇还在,他还是三皇子,你啊,抓着他的手不放,死活要跟着他走,差点没把你爹气死,都说女大不中留,可你那时不过才一岁,就要跟着外男跑了。”

  宋幼清尴尬不已,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陈年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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