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号哭噩兆(中)
说完那句话后，陈伟再也没有提相关的话题。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偶尔说几句关于食物的感想。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想法的周雨也只能压下心底复杂的思绪，低头切割盘中食物。
两人这样安静地吃完饭后，陈伟忽然问道：“周同学，你最近应该不打算回家吧？”
周雨顿了顿，然后点头说：“还有一些事没解决。”
“那么这个还是交还给你吧。”
陈伟将手伸进衣袋，递出一串挂着晶球装饰的钥匙。
“是在你客厅橱柜上找到的房门钥匙。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擅自拿在自己这里保存了。你的钱包和手机都还放在家里，需要的时候自己去取吧。”
“……谢谢。”
周雨习惯性地用右手接过钥匙。就在他用手指提起钥匙环时，陈伟的手状似无意地碰到了手套表面。
虽然手套是皮质，但为了方便活动，厚度比常见款式要薄一些，这样就能够隔着手套来确认物体的软硬。
周雨迅速地将手收了回来。陈伟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笑了笑说：“这个天气戴手套，不觉得热吗？”
“……手上受了点伤，暂时遮一下。”
“虽然我对医学了解不多，但像这样被皮革捂着，对伤口不是什么好事吧？”
周雨一时也想不出借口应对，于是简洁地说：“没关系。”
听到他的答案，陈伟也没有追问下去。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说：“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周同学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回学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打车走。”
“不用了，我要去别的地方。”
“如果是和‘小红帽’一起行动的话，请记得注意安全。还有就是千万不要冲动，拿着违禁武器在街上乱跑，被警察抓到搞不好会影响毕业的喔。”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的话使周雨想起了放在李理车上的“复仇”。他皱着眉说：“你真啰嗦。”
“因为放心不下嘛。说实话，我觉得最近城里的怪事变多了，所以特别的心神不宁，就是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陈伟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招来了侍应生。在结完账单以后，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脸色平静地看着周雨。
或许是因为居高临下的角度问题，此刻的他在周雨看来竟然阴郁得有些像李理。
“虽然这么描述可能夸张了点，”他说，“我感觉这座城市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那可不是怪谈、奇闻的级别。周同学，不久以后或许会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情。”
周雨仰头看向他：“比如？”
“就像是……战争、天灾，诸如此类级别的东西吧？我也说不清楚。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总之近来小心一点吧，周同学。”
说完这番话后，他向周雨挥手道别，然后独自离开了餐厅。目送他背影消失的周雨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也起身踏向归途。
自然，他的目的地并非周妤的租屋，而是先前与李理约定的医院门诊大厅。此时医院里的人所剩不多，当他走过正门时，很快就看到李理坐在最偏远处的椅子上。她十分专注地操作着手机，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雨的到来。
看到她的样子，周雨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陈伟的言语。他很快将那些杂念抛开，悄然走上前去。他本想出声提醒李理自己的到来，但在瞥见李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后却改变了主意，继续以幽灵般的脚步走到她的背后。
“……李理，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他声音惊动的李理猛地回过头，稍带惊讶地看着他。她在数秒后又马上看向手机，但那已太迟了——迅速掉落的方块图形已经快要堆积到顶部，在她徒然地尝试以后，屏幕上仍然浮现出“GAMEOVER”的字样。
她笑着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说：“我以为这次准能打破记录。”
她的话彻底证实了周雨所目击的事件。带着惊奇与好笑的感觉，他盖棺定论似地说：“你在打游戏。”
“显而易见啊，先生。”李理心安理得地说，“俄罗斯方块，简单但是经典。我自认为还是个高手。”
那倒可能并非虚言。虽然周雨不知道她刚才玩的是什么版本，但方块坠落的速度快得惊人，远远超过周雨印象中的难度。如果让周雨来操作的话，大概用不了半分钟就会宣告结束。
虽然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能摇着头说：“你居然玩游戏。”
“适度的游戏有益于智力开发。”李理答道，“再说，当你动手的时候也不妨碍思考问题。”
“你刚才真的有在思考吗？”周雨将信将疑地问道。
李理把手机放回衣袋里，她的笑容也随之收敛。“我在回味一些事情。”她说，“这就像是牛的反刍，有时候你得把已经知道的信息翻来覆去地琢磨几遍，才能更好地吸收它。”
“你知道了什么？”
“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周雨先生，关于一位离职不久的医生。”
听到她的话，周雨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李理立刻敏锐地指了出来：“我看得出你也听说了相同的故事。”
“……大概是吧。不过在我听到的故事里，医生并不是最重要的角色——只能说是最倒霉的角色吧。”
“这很有意思。”李理说，“也许我们听到的版本不尽相同。你愿意将你的版本详细说说吗？”
本来也是抱怀着这样的打算，周雨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当他讲述故事时，李理既看不出惊奇，也不显得方案，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抱着手臂，用手指打着某个拍子。
当周雨结束叙述后，她说：“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
“……发人深省在哪里？不要沉迷赌博吗？”
“正相反，先生。我想这件事的寓意是：宁可和人类赌博，也别和魔鬼做交易。”
周雨费解地看着她。李理仍然抱着手臂，脸色看不出喜怒：“基于你所讲的故事与我听到的信息，我有一个推测。它未必是真的，但我认为这是最合理的可能：我们这位花店的老板韦佺民，他和年轻的秦林郁女士并无苟且之事。他不过是一个传播的媒介，连接了那女孩与某种……死神。”
“死神？”
“我们稍后再谈这个问题。”
李理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继续说：“让我们先专心揭开韦佺民的秘密。当这位赌鬼先生负债累累，无力偿还债务时，他将希望寄托于某种未知的事物。那是他早已知道的事物？还是凑巧在那个时间点遇到？我更倾向于前者。当求告于怪诞的时候，他确实得到了帮助，使他不惧于冷热的感觉。和我的病症不同，毫无疑问韦佺民先生是完全自愿自觉地患上此症，并试图以此来彻底解决自己的债务危机。他可能以前就听说过讨债者会采取的惩罚措施，也衡量了该种行为对自己身体伤害的严重程度，最终他认为值得铤而走险。不幸的是，他对自己的恢复状况有着过于乐观的估计，而现阶段的医学对于人体了解是很有限的。很多时候我们做了，却无法断定效果如何。他不幸生在我们的时代，使得那隐秘的奇迹完全白费——但这只是偶然的不幸吗？我们尚且还不知道他那无视冷热的症状是否还有其他后遗症。无论如何，如今他已随风而逝，其行其人不必追究，现在我们该去追逐另一条线索了。”
因为厅内还有旁人，她把言语说得又快又轻，让周雨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有点茫然地问：“另一条线索？”
“那位离职的医生。”李理说，“我得提前警告你一点，周雨先生，那位医生的名字令我感到少许耳熟，若我记忆不错，他极有可能是你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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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样安静地吃完饭后，陈伟忽然问道：“周同学，你最近应该不打算回家吧？”
周雨顿了顿，然后点头说：“还有一些事没解决。”
“那么这个还是交还给你吧。”
陈伟将手伸进衣袋，递出一串挂着晶球装饰的钥匙。
“是在你客厅橱柜上找到的房门钥匙。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擅自拿在自己这里保存了。你的钱包和手机都还放在家里，需要的时候自己去取吧。”
“……谢谢。”
周雨习惯性地用右手接过钥匙。就在他用手指提起钥匙环时，陈伟的手状似无意地碰到了手套表面。
虽然手套是皮质，但为了方便活动，厚度比常见款式要薄一些，这样就能够隔着手套来确认物体的软硬。
周雨迅速地将手收了回来。陈伟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笑了笑说：“这个天气戴手套，不觉得热吗？”
“……手上受了点伤，暂时遮一下。”
“虽然我对医学了解不多，但像这样被皮革捂着，对伤口不是什么好事吧？”
周雨一时也想不出借口应对，于是简洁地说：“没关系。”
听到他的答案，陈伟也没有追问下去。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说：“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周同学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回学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打车走。”
“不用了，我要去别的地方。”
“如果是和‘小红帽’一起行动的话，请记得注意安全。还有就是千万不要冲动，拿着违禁武器在街上乱跑，被警察抓到搞不好会影响毕业的喔。”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的话使周雨想起了放在李理车上的“复仇”。他皱着眉说：“你真啰嗦。”
“因为放心不下嘛。说实话，我觉得最近城里的怪事变多了，所以特别的心神不宁，就是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陈伟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招来了侍应生。在结完账单以后，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脸色平静地看着周雨。
或许是因为居高临下的角度问题，此刻的他在周雨看来竟然阴郁得有些像李理。
“虽然这么描述可能夸张了点，”他说，“我感觉这座城市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那可不是怪谈、奇闻的级别。周同学，不久以后或许会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情。”
周雨仰头看向他：“比如？”
“就像是……战争、天灾，诸如此类级别的东西吧？我也说不清楚。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总之近来小心一点吧，周同学。”
说完这番话后，他向周雨挥手道别，然后独自离开了餐厅。目送他背影消失的周雨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也起身踏向归途。
自然，他的目的地并非周妤的租屋，而是先前与李理约定的医院门诊大厅。此时医院里的人所剩不多，当他走过正门时，很快就看到李理坐在最偏远处的椅子上。她十分专注地操作着手机，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雨的到来。
看到她的样子，周雨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陈伟的言语。他很快将那些杂念抛开，悄然走上前去。他本想出声提醒李理自己的到来，但在瞥见李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后却改变了主意，继续以幽灵般的脚步走到她的背后。
“……李理，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他声音惊动的李理猛地回过头，稍带惊讶地看着他。她在数秒后又马上看向手机，但那已太迟了——迅速掉落的方块图形已经快要堆积到顶部，在她徒然地尝试以后，屏幕上仍然浮现出“GAMEOVER”的字样。
她笑着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说：“我以为这次准能打破记录。”
她的话彻底证实了周雨所目击的事件。带着惊奇与好笑的感觉，他盖棺定论似地说：“你在打游戏。”
“显而易见啊，先生。”李理心安理得地说，“俄罗斯方块，简单但是经典。我自认为还是个高手。”
那倒可能并非虚言。虽然周雨不知道她刚才玩的是什么版本，但方块坠落的速度快得惊人，远远超过周雨印象中的难度。如果让周雨来操作的话，大概用不了半分钟就会宣告结束。
虽然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能摇着头说：“你居然玩游戏。”
“适度的游戏有益于智力开发。”李理答道，“再说，当你动手的时候也不妨碍思考问题。”
“你刚才真的有在思考吗？”周雨将信将疑地问道。
李理把手机放回衣袋里，她的笑容也随之收敛。“我在回味一些事情。”她说，“这就像是牛的反刍，有时候你得把已经知道的信息翻来覆去地琢磨几遍，才能更好地吸收它。”
“你知道了什么？”
“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周雨先生，关于一位离职不久的医生。”
听到她的话，周雨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李理立刻敏锐地指了出来：“我看得出你也听说了相同的故事。”
“……大概是吧。不过在我听到的故事里，医生并不是最重要的角色——只能说是最倒霉的角色吧。”
“这很有意思。”李理说，“也许我们听到的版本不尽相同。你愿意将你的版本详细说说吗？”
本来也是抱怀着这样的打算，周雨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当他讲述故事时，李理既看不出惊奇，也不显得方案，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抱着手臂，用手指打着某个拍子。
当周雨结束叙述后，她说：“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
“……发人深省在哪里？不要沉迷赌博吗？”
“正相反，先生。我想这件事的寓意是：宁可和人类赌博，也别和魔鬼做交易。”
周雨费解地看着她。李理仍然抱着手臂，脸色看不出喜怒：“基于你所讲的故事与我听到的信息，我有一个推测。它未必是真的，但我认为这是最合理的可能：我们这位花店的老板韦佺民，他和年轻的秦林郁女士并无苟且之事。他不过是一个传播的媒介，连接了那女孩与某种……死神。”
“死神？”
“我们稍后再谈这个问题。”
李理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继续说：“让我们先专心揭开韦佺民的秘密。当这位赌鬼先生负债累累，无力偿还债务时，他将希望寄托于某种未知的事物。那是他早已知道的事物？还是凑巧在那个时间点遇到？我更倾向于前者。当求告于怪诞的时候，他确实得到了帮助，使他不惧于冷热的感觉。和我的病症不同，毫无疑问韦佺民先生是完全自愿自觉地患上此症，并试图以此来彻底解决自己的债务危机。他可能以前就听说过讨债者会采取的惩罚措施，也衡量了该种行为对自己身体伤害的严重程度，最终他认为值得铤而走险。不幸的是，他对自己的恢复状况有着过于乐观的估计，而现阶段的医学对于人体了解是很有限的。很多时候我们做了，却无法断定效果如何。他不幸生在我们的时代，使得那隐秘的奇迹完全白费——但这只是偶然的不幸吗？我们尚且还不知道他那无视冷热的症状是否还有其他后遗症。无论如何，如今他已随风而逝，其行其人不必追究，现在我们该去追逐另一条线索了。”
因为厅内还有旁人，她把言语说得又快又轻，让周雨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有点茫然地问：“另一条线索？”
“那位离职的医生。”李理说，“我得提前警告你一点，周雨先生，那位医生的名字令我感到少许耳熟，若我记忆不错，他极有可能是你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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