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_伴读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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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 123 章

  新章“九弟,”他毫不掩饰地讥笑起来,“你在说笑话吧?不过一天没见,你的字就一日千里了?还有,我可是听人说了,你昨天一天都没在家,早上就溜出去玩了,到太阳落山才回来,以你向来的懒怠,难道回去还会挑灯夜战不成?”

  “展见星。”楚翰林没管他们兄弟间的口舌,只是声音放沉下来,点了第二个名。

  展见星早已有心理准备,站起来,身板挺直:“先生。”

  “九郎这几篇字,你能否解本官疑惑?”

  楚翰林盯着她看,话语中都用上了“本官”的自称,显见已经动怒。

  展见星沉默片刻,低了头:“学生无话可说,但凭先生责罚。”

  朱成钶愕然转头:“是你代的笔?”

  他目无下尘,读了半个月书,也不知道展见星的笔迹是怎样的,只是看出来纸上那一笔工整字体绝不可能出自朱成钶之手,才出言嘲笑了。

  展见星嘴唇抿着,神色冷而清,并不回答。

  朱成钶面色抽搐——他的伴读跟朱成钧裹一起去了,他应该生气,但两人捣鬼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被楚翰林当堂揭穿,于他又不是件坏事,他这心情一喜一怒,一时就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了。

  楚翰林在上首站了片刻,目光从展见星面上移到自己手边的字纸上,又默了片刻,出人意料地没有再训斥什么,只是道:“你二人弄虚作假,本官便罚你们将这纸上的内容各自重新加罚十遍,不写完不许回家休息,可听见了?”

  展见星松了口气,这结果比她想的好多了,便道:“是。”

  朱成钧:“哦。”

  他一张脸又是呆板状,谁也看不出他想些什么。

  朱成钶很是不足,这就完了?居然没有狠狠训斥他们。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到午间休息时,站起来哼笑一声,领着内侍去了。

  楚翰林回隔壁屋子了,朱成钧转过头来,眼神直勾勾的:“你故意的。”

  展见星毫不怯让,与他对视:“九爷的吩咐,我照做了。”

  做出什么结果来就不一定了。总之,她是把五篇大字一字不少地、工工整整地交给他了。

  朱成钧日常虽有些古怪,好歹没有像朱成钶一样表现出主动寻衅的一面,许异在一旁便也有勇气相劝:“九爷,这个不好怪见星的,您和他的字,咳,本来就有些差别。”

  差别大了,展见星的字是他们几人中最好的。

  朱成钧不理他,盯着展见星:“那你不会仿写吗?”

  展见星道:“先生没教过,不会。”

  “你也不曾提醒我。”

  “我起先拒绝,九爷再三相逼,我以为九爷必定考虑过。”

  朱成钧不管她的辩解,自顾下了结论:“你就是故意的。”

  展见星便不说话了,她不长于狡辩,事实明摆着,多说也无用。

  朱成钧眯着眼睛看她,心里不知转悠着什么主意,秋果这时候气喘吁吁地提着个食盒进来了:“爷,吃饭啦。”

  朱成钧才转了回去,展见星和许异的饭食也被下人送来,这争论暂时便告一段落。

  而等到饭毕,朱成钧大概是昨天疯跑多了,疲累未消,顾不上再找展见星算账,趴桌上又睡去了。

  许异听到他的呼吸渐沉,凑过来小声道:“见星,他怎么跑去找你了?”

  他才是朱成钧的伴读,照理要找麻烦也是找他的才对。

  展见星道:“他知道我家住哪里。”她一开始也疑惑,后来想了想才明白。

  许异恍然:“原来这样。见星,你今天直接来告诉先生就好了,现在这样,不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嘛。”

  展见星心情不坏,微翘了嘴角,道:“我不一起受罚,九爷如何善罢甘休。”

  许异张大了嘴:“你有意如此。”

  展见星“嗯”了一声,低头磨起墨来。

  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但她想不出来,也不会取巧,以她的性情,就只能合身拉他一起撞南墙,以直道破局。

  朱成钧这个午觉睡得结实,直到下午楚翰林进来,他还睡眼惺忪,人歪歪地坐着,看样子还没怎么醒神。

  楚翰林无奈摇头,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罚也罚下去了,还这个样,总不能揍他一顿。

  展见星与朱成钧的罚写是不能占用正常习字课的,等到一天的讲学都结束之后,两人才被留在这里,饿着肚子抄写。

  朱成钶幸灾乐祸地去了,许异想留下来陪着,尽一尽伴读的本分,却被楚翰林撵走:“与你不相干,回家去。”

  楚翰林深知道伴读左右不了王孙的行为,并不实行连坐制,许异在这与众不同的宽容之下,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日头渐渐西斜,楚翰林没看守他们,自去忙自己的事,屋内只剩下了朱成钧和展见星伏案的身影,秋果探头看看天色,回来把屋里的灯点起来,然后到朱成钧身边道:“爷,你在这里用功着,我去找点糕饼来,我肚里都叫了,爷肯定也饿了。”

  朱成钧没抬头,低垂的脸板得没有一丝表情,侧脸轮廓似玉雕成,疏离而缺乏生气,唯有用力抓在笔杆上的手指暴露了他躁郁的心情:“去吧。”

  秋果就跑出去了。

  他去不久,朱成钧的另一个内侍张冀来了,站在门槛外道:“九爷,大爷找你,叫你现在就过去。”

  朱成钧写字的动作顿了下,丢下笔,没说话,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人再理会展见星,安静的屋内,她一个人奋笔疾书,少了干扰,她写得更快了些。十遍还是二十遍她都不在意,只是怕耽搁太晚了,徐氏在家担心。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正心无旁骛之际,先前来过一趟的张冀又来了,这一回是找她。

  “展伴读,大爷找你问话。”

  展见星惊讶转头:“找我问什么?”

  “先跟我走吧。”张冀催促,“大爷立等着呢,路上我再告诉你。”

  展见星不能相抗,只得放下笔,拿过镇纸将已经写好的字纸压好,站起跟他出了门。

  她此时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出了纪善所后,白天都不熟悉的路在晚上变得更为陌生,庞然的建筑隐在夜色里,她谨慎地跟紧了张冀,一边问他朱成锠相召所为何事。

  张冀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口里道:“不是什么大事。七爷多嘴,叫人将九爷找人代笔课业的事四处宣扬,传到大爷耳朵里,大爷生了气,将九爷叫回去教训,问出来代笔的是你,又叫传你。”

  展见星心下沉了沉,低声道:“嗯。”

  张冀大约猜出来她的忐忑,补充道:“大爷骂一顿九爷罢了,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到大爷跟前,大爷问什么你老实答什么,再诚恳认个错,说下次不会再这么帮九爷了,这事就差不多过去了。”

  展见星不意他能说这么多,感激道:“多谢您指点。”

  “不用客气,主子气不顺,我们底下的人日子都不好过不是。”

  张冀的声音听上去很和气,他手里的灯笼晕开昏黄的光,照着前方的一小圈路,那光圈渐行渐黯,越来越小,忽然一阵风吹来,它便好似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倏忽一闪,灭了。

  展见星一惊,她完全不知走到了何处,天际一弯细细的下弦月不足以提供足够光亮,前方的张冀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哎呀,”张冀的惊呼声还是清晰的,“采买上越来越不经心了,这样的灯笼也敢送进来。展伴读,你能看清路吗?可别跟丢了。”

  展见星道:“不会。”周围暗归暗,她不需细看张冀,只是跟着还是能办到的。

  “那就好。”

  又走了片刻,展见星心里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这里是大同的第一门第代王府,晚间道上也这么黑吗?还是这条路特别偏僻一点?她好像也有一阵子没遇到路过的下人了,难道他们也和主子一样,这时候就能歇下?

  “展伴读,到了,你看,就是那里。”

  张冀停了下来,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展见星满腔胡乱思绪退去,下意识顺着看过去——

  “呃!”

  脖间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展见星的呼吸被阻断,眼前瞬间由昏暗变为纯粹的黑,她双手努力地挣扎,感觉自己抓中了张冀的手背,然而双方力量太过悬殊,她完全不能撼动他,只能拼命而徒劳地感觉到窒息和剧痛,脑子里憋得像要炸开——

  为——什么——

  为什么?!

  展见星可能是哭了,也可能是没有,她感觉不到,也无暇去想,满心满意只剩下了强烈的不甘与恐惧。

  她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她娘怎么办,她娘怎么办啊——!

  娘……

  咚!

  一声闷响。

  脖间的桎梏撤去,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展见星跌坐在地,张大了嘴疯狂地呼吸着。

  咚!

  又一声,却是栽倒在一侧的张冀有动弹的迹象,站着的那人照着后脑勺又给了他一下,干脆利索,这下张冀脑袋一歪,终于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晕。

  “咳,咳……”

  展见星一时还爬不起来,她喉咙火辣辣地疼,捡回一条命以后,忍不住费劲地又呛咳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终于缓过劲来,捂着脖子,仰起头来看着。

  面前站着个高瘦的人影,右手一根木棍拄在地上。

  “……九爷?”她眯了眯眼,感觉眼前仍有些发花,迟疑地问:“是你救了我?”

  人影未答,但出口的声音分明有着朱成钧那独特的漠然:“没死就走吧。”

  展见星脑子里晕晕的,又问他:“张冀为什么要杀我?他说是大爷叫我——咳。”

  朱成钧道:“对了,我没救你。”

  两个人各说各的,展见星又咳嗽了一声,头疼地改从捂脖子变成了捂脑袋,她眼神黯淡而有些涣散,茫然地向上望着:“你说什么?”

  浅清的月光洒下来,朱成钧看不分明展见星的五官,但能隐隐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因受伤而显露出的罕有的柔弱气息,他心念一动,拿木棍去戳了她的小腿一下,道:“不许告诉别人我救了你,也不许告诉别人见过我,这里的事都与我无关,听见没有?”

  展见星迟钝着:“嗯?”

  她要问“为什么”,还未出口,朱成钧又戳了她一下:“怎么这样笨?你照做就是了。”

  他微微俯低了身,从展见星的角度,似乎见他勾起了嘴角,又似乎没有,只听见他道:“一顿饭换一条命,总是你赚了。”

  “回家卖你的馒头去吧。不想死,就别再来了。”

  初冬,寅末时分。

  天色黑漆漆的,街道上静寂无人,这个时辰,大部分人家都还沉睡在香甜的梦乡里。

  但也有一些人家,已经开始为生计忙活起来了。

  蜡烛燃起,半旧门板间透出昏黄微暖的光,小小的一家沿街店铺里,青衣妇人挥汗如雨,用力揉搓着案板上的一大坨面团。

  柔软的面团在枯燥的揉搓中渐渐变得有劲道,变圆,又变长,最后被揪成一个个小儿拳头般大小的面坨,整齐地摆到案板上。

  此时吱呀一声,后门发出轻轻的响动,一个身形瘦削、看去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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