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_迎你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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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游乐乐回到营地,程秋筠见她一个人居然也没多问,两人一起把大家的帐篷收拾完,烧好了可以饮用的热水。

  她们忙完这些,梁韵捷才终于姗姗来迟。

  游乐乐看得出,梁韵捷攒了一肚子怒火怨气,然而处处都是开机的摄像头,让她根本无处可撒,只能憋着。

  不久后,清晨出去觅食的那三人也跟小峰他们回到营地。

  两条鲫鱼和几只小小的山螃蟹,是他们一夜等候的珍贵收获,来之不易的蛋白质被迫不及待地处理又烤熟,撒上一点点盐,几人珍惜地把鱼和蟹能吃的地方都吃干净,甚至连嚼得动的蟹壳都不放过。

  大自然的无私馈赠重振大家低迷的情绪。吃过早饭,他们把垃圾和装备收拾好,在剧烈的腰酸背痛里开始了第二日跋涉。

  越往前行,四周草木就越发茂密,小峰不断提醒大家要小心脚下,不要乱踩。

  “既然有人在这儿放陷阱,那平时你们在野外,不小心的话也会踩到吧?”吴元洲问。

  “有啊,各地巡山队一年总得上报几例队员被捕兽夹伤到的例子。但毕竟巡山有结伴,联系及时援救很快能跟得上。”

  小峰说到这儿,表情担忧:“主要是村民进山挖野菜采野菌,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求救太难了。去年有个男孩是聋哑人,进山采菌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捕兽夹夹到。山里没信号,他喊不出声,找到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最后左小腿坏死,直接截肢了。”

  一听还可能截肢,大家都害怕了,绷紧神经,注意脚下的草丛灌木。

  周定语气愤愤不平:“这些偷猎的,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周老师,他们要是怕就不会干了。报应哪有钱重要啊……”

  小峰话音未落,队伍前面的储博森抬高声音:“那里有只……我不认识那是什么,好像已经死了。”

  程亦行让储博森和后面的人停在原地,他跟卢婧上前确认周围没有其他陷阱,四周安全后,才允许所有人上前来看。

  梁韵捷刚好奇地上去看了一眼,转头就捂住嘴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游乐乐做好心理准备,走到正在拍的摄像身后,踮起脚看到了那副残忍的画面。

  那是一只鼻子有些像猪仔,全身棕黑,但脸上和胸口有白色皮毛的小家伙。

  此刻它已经被捕兽夹的锯齿折成两截,毛茸茸的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血液在它皮毛和泥土里已经凝成暗红,可见死了不止一两天,都有蝇类幼虫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繁衍出白色的蛆……

  “这是什么动物啊?”程秋筠捏着鼻子问。

  “獾鼬。”程亦行说,“不算濒危物种,但也是在列的‘三有’保护动物。”

  那只獾鼬尸体散发出的腐坏气味飘在空气中,浓烈清晰。

  程秋筠看了眼游乐乐,不可思议地问她:“你受得了这气味?”

  游乐乐才注意到,除了程亦行他们大约是习惯了,其他人都皱着眉,用头巾或是手将鼻子捂住。

  “哦,有点被震撼到,都忘了……”

  她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鼻子,不愿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不一样。

  虽然鼻子闻不到空气中所谓的“腐臭味”,可是仅仅只看画面,这种冲击已经够强烈……

  “不害怕吗?”程亦行的声音出现在她身边。

  “比起害怕,难道不是更为它这种死去的方式感到悲哀吗?”

  “你以为呢?野外从来就不是只有什么美好风景。”

  程亦行说这句话时,情绪很淡。

  却让她的胸口和胃里,像是被什么满满塞住,难以消化。

  平日这种画面放到网上,在信息长河里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几乎掀不起什么波澜;可一旦置身其中,还掀开了残酷的边角,眼前这幅画面还是能翻搅起巨浪。

  离他们离开文明社会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明明来到了一个不该有文明痕迹的地方,却偏偏在这里,看到了文明痕迹留下的最不“文明”的影子……

  捕兽夹和那只獾鼬的尸体最后要怎么办,游乐乐不知道。

  但刚才那个场面,无疑让原本就稍显沉重的徒步气氛变得更加低迷。

  毕竟录综艺,镜头里也不能全员丧脸,吴元洲拾起本行调节气氛,问工作人员:“导演,今天该不会还要继续‘手脚并用’吧?还是前面有更变态的挑战?”

  “变态?说不上吧。这个程度就变态了?”总导演和他玩笑。

  “这还不变态?”周定拍拍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控诉道,“你知道我昨晚在身上贴了多少镇痛贴吗?我现在全身都被药味和汗味腌入味了!澡都没办法洗,这能忍吗?”

  “哦,你们是想洗澡啊?可以啊。”总导演一副有求必应的口吻,笑眯眯说,“昨天大家不是抱怨在这里没澡可洗吗,待会儿你们就能洗澡了!”

  吴元洲将信将疑:“洗澡?怎么,又要下水游泳啊?”

  “吴老师,‘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答案揭开的时候才有意思嘛。”

  ……还真是让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一行人终于无路可走,面对着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时,他们终于知道导演组卖的是什么关子了……

  离瀑布还有四五米远,落下的水花带起的水雾,让四周山色如同加了层朦胧的柔光滤镜。

  瀑布算不上陡峭,是一个较为平缓的上升坡面,但嶙峋的石壁掩埋在水下,完全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几根黑色的安全绳从瀑布顶上垂下,斜拉下来。

  其他嘉宾对着这高达几十米的大瀑布彻底傻眼,觉得节目组大概是疯了。

  游乐乐却后退几步,悄悄走到程亦行身边。

  “早上你就是来这里,爬上去把绳子放下来的啊?”

  这个瀑布周围显然没有第二条可以上去的路,至少在录制的规划里,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所以早上他回到营地,才会浑身湿透吧。

  “有问题吗?”程亦行侧头看她。

  “好厉害啊。”她的眼睛闪着光,由衷赞赏过后又小声说,“我之前一直想试试徒手溯溪,不过还没有机会。”

  想了想,她弯起嘴角,冲他狡黠地眨了下眼。

  “不过下次再遇到这么好玩的事,记得先叫我一声啊,就算不让我试,让我围观一下也可以。”

  “……”

  程亦行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成年之前。

  以前程秋筠每每要去上房揭瓦、祸害人间、大干一场的时候,就会冲他露出这种表情——意思是不许告状,你也是共犯。

  但他是从不吃这套的,只要程秋筠捅的娄子被发现,他绝对第一个站出来无情地“撇清关系”,哪怕他就是那个“共犯”。

  最后在屋里,被外公的鸡毛掸子抽得哭天喊地的也必定是程秋筠……

  然而现在,同样是这种狡黠的、像狐狸一样引诱他“上当”的表情,他竟然……没有想要拒绝。

  程亦行面无表情,却低调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收到回复的人双眼弯得更深。

  揣着心里那只横冲直撞乱蹦跶的兔子,她悄然从他身边走开,雀跃地跑去工作人员手里领安全装备了。

  “领队,我们真不会要这么爬上去吧?”周定脸色惨白,回过头问程亦行。

  “没有第二条路,要达终点必须爬上瀑布。我给你们的忠告,就是检查好快挂是否扣到绳子上,不然爬到一半,脚滑不小心摔下去——”聊天对象换了个人,程亦行语气凉凉,仿佛眼前这人即将命不久矣,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我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梁韵捷:“这绳子还没我拇指粗,承得起我们的重量吗?”

  吴元洲:“我先问一句,节目组确定给我们买保险了吧?我这种中老年很惜命的……”

  周定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导演!我恐高,我是真的恐高……我肯定会死的!”

  “谁说会死,我们上次来探路都亲自试过,保证死不了。”

  导演是不听这番抗议的,督促嘉宾穿戴安全设备。

  为了保证安全又能有个帮衬,导演组提议一个男嘉宾带一个女嘉宾,两人成为一组,进入瀑布攀爬。

  程秋筠和吴元洲商量过后,作为前辈决定做个表率,率先出发。

  小峰作为保护两人的向导,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两米左右不远不近的距离。

  等到两人爬到瀑布四分之一处时,导演宣布第二组嘉宾可以出发了。

  “那么谁和谁一组呢?”导演组看向剩下四人,“你们看……”

  “我和游乐乐一组吧。”

  昨天之后,一直没怎么再和游乐乐说过话的储博森忽然开口。

  游乐乐有些意外。她以为昨天自己说完那些话,储博森就不屑再理自己了,所以今天她还特地不碍他眼,随时随地都绕着储博森走。

  然而储博森现在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到底是在生气还是不计较。

  游乐乐这边还没答应,周定先冲上来,一把拉住她:“不行,博森哥,你换梁韵捷吧,我跟乐乐姐一组!”

  “为什么?”储博森问。

  “我跟乐乐姐比较熟啊。而且我还恐高……”

  “那有她在你就不恐高了吗?”

  储博森有理有据地质问,搞得工作人员也犯难了。

  这怎么分?

  一个是国民男演员,一个是一线新流量,哪个都得罪不起。

  于是鸡贼的导演组决定置身事外:“是这样,我们说好工作人员不参与嘉宾决定的。既然是分组嘛,那就交给游乐乐老师自己来选吧。”

  ……这还能再过分一点?

  她视线左右来回,最后只得默然权衡,在这么多摄像机下,到底得罪哪边,被粉丝喷成干尸挂墙头的日子会稍微少一点……

  结论还没得出,程亦行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让储博森和梁韵捷一组,你和周定最后。”

  “领队,你这是什么意思?”储博森望向声音源头,眼神有些不满,“不是说工作人员不参与嘉宾选择?为什么现在你要替游乐乐做决定?”

  两厢对视,程亦行竟然找回了昨天那种熟悉的不爽感。

  这种不爽感的来源,他并未细想,言简意赅地回答:“从我的角度,替你们提议一个最佳方案。你们两个擅长运动,分别带个弱些的同伴,这才是最大概率成功登顶的配置。有什么问题吗?”

  他这么一说,游乐乐才恍然过来——对哦,储博森不必和自己一组啊。

  “我也觉得领队说的有道理。”她带着些歉意看向储博森,笑了笑,“储老师,韵捷肯定更需要你的帮助,我跟周定一组吧。”

  储博森的唇微微动了动,表情依然淡淡的。他也没再坚持,只叫了声梁韵捷,转头往瀑布里走去。

  站在一旁被当了半天空气的人跟上储博森。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梁韵捷右手的指甲把左手的手背掐出了五道深深的指甲印……

  等储博森和梁韵捷已经攀爬到瀑布接近四分之一位置,游乐乐和周定也蹚过水流,来到瀑布下的起点。

  攀登前,她还特地帮忙反复检查了周定的安全装备,让他放松:“你放心,我都看过了,绝对没问题,很安全。”

  “你自己的呢?”程亦行站在她身后问道。

  “确认过了,也没问题。”

  游乐乐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可以出发后,便率先踩上岩壁,开始攀登。

  因为地形限制,节目组拍摄时启动了几台无人机。

  无人机飞太近容易影响嘉宾行动,节目组又在瀑布中途几个位置悬挂了四个摄像。每个嘉宾身上,还带了可以自拍录影的运动相机。

  另外两组都是男嘉宾照顾女嘉宾,到游乐乐这儿,变成她要照顾周定。

  瀑布水声巨大,她跟周定说话都必须扯着嗓子,才能确保他听清。而且水花四溅,加上水流长期冲刷,很多地方岩石都变得松动。

  既要探路,又要顾个“拖油瓶”,游乐乐体力消耗得很快。

  越往后就越力不从心,努力了半天,勉强才把周定拖上了瀑布三分之一的位置。

  这里有一部分岩壁像好几阶递进的台阶,成了天然缓冲,落下的水流比刚才在下面时柔和很多,甚至还可以临时歇脚。

  游乐乐爬上去时,发现储博森和梁韵捷正在这儿狼狈地中场休息。

  难怪跟着他们出发的阿喆停在了下面不远处。游乐乐没想到,她和周定居然赶上了前面二人的进度。

  “乐乐姐,我们也歇一下吧!我真的爬不动了!”周定一脸煞白。

  别说周定,她都快累死了。

  四人相看无言,各自忙着喘气。

  因为体格上的差距,捞周定时她有好几次陷到瀑布里,不小心呛进了水,这会儿一直在咳嗽。

  储博森费了些劲才挪到她身边,大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呛了点水,待会儿就好了!”

  “还有一半路程,你有体力带周定吗?”

  “没力气也要带呀,不能把他扔下吧,我们是搭档!”

  储博森短暂沉默,随后提议:“我带周定,你去带梁韵捷!”

  “啊?”

  “你带他怎么带得动?再这样你跟周定一个都上不去!别管什么分组了,听我的!”

  游乐乐想了想,也觉得只能这么办。

  这么一改变后,再次出发时就变成储博森打头,先往上攀一段,然后回过头拉周定。

  周定因为恐高有些挣扎,游乐乐还得在后面使劲推他,把他往上送。好不容易克服水流阻力把人送上去,她自己再向上爬一段,然后回过身,去拉后面的梁韵捷。

  梁韵捷冷冷看了她一眼,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攀过了一小段后,他们面前出现一块突出的大岩石,拦住去路。硬攀过去不可能,只能绕到侧面攀上去。

  储博森依然先行,试探好路线成功绕过后,向后面的人打手势,示意他们从自己经过的位置爬上去。为了安全,游乐乐做了垫底,等那两人都上去了,才出发。

  她双手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脚下发力——

  那块岩石被前面通过的人脚踩手掰了多次,竟然松动了。她的脚刚刚往上一蹬,抠住的岩石忽然一松,身体往下坠去!

  她立刻感到不对劲……

  “游乐乐!抓主绳!!!”

  程亦行冲破巨大水流的这一声,将她大脑中的空白瞬间驱散,条件反射驱使她迅速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那根贯穿瀑布上下的安全绳索!

  紧接着,身体撞在嶙峋的岩壁和激流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她整个人仅靠着抓住的绳子吊在瀑布上。巨大的水流立刻将她吞没其中,几乎切断周围的空气和声音,短短几十秒她就感到了强烈窒息!

  游乐乐下意识用脚蹬岩壁,想将上半身顶出瀑布外呼吸,然而缺氧紧张下,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与此同时,在场其他人都急疯了。

  “有人掉了!”

  “是游乐乐!”

  “救人啊!”

  “现在只能拍到她自己抓住绳子……再久可能快撑不住了!”

  ……

  无线电通讯设备里的声音乱成一团,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大喊,相互喊的什么完全听不清。

  这一切,游乐乐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巨大的流水冲击力打在身上生疼,呛水的窒息感和眩晕,让她耳膜外像加了一堵墙,眼前开始变得白茫茫一片……

  闭上眼的时候,她在想的是,我就要这么死掉了吗?

  这竟然是不太清醒的脑子里蹦出来的唯一疑问。

  就在意识快要逐渐模糊的时候,忽然腰间出现一股力量,将她一下拽出了窒息的包围!

  空气重新蔓延到四周,她从缺氧的状态里脱离,吐出一口水,剧烈咳嗽喘息。

  “松掉绳子,抓住我!”

  程亦行左手抱着她,右手抓着绳索,以这样的姿势悬在瀑布半途无法动作,腰和手都十分吃力。他需要让游乐乐主动抱着自己,才能腾出手援救。

  然而紧张的情绪,导致她依然下意识地紧紧抓着绳子。

  “松手!我比一根绳子还不值得你信任是吗?”程亦行莫名有些来火,又腾不出手,见她仍没有松,只好将头靠近,又叫了她好几声,“听得见吗?游乐乐?!”

  游乐乐哪顾得上回答,她咳得肺都要炸了。

  把呛入气管的水咳得差不多干净,她才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面孔。

  她带着浓重鼻音,声音在水流声中低得快要不可闻:“听到了,你好吵啊。”

  “吵?搞没搞清楚是谁在救你?”

  “我知道。”

  因为呛水和短暂窒息,她的脸色一片惨白,鼻音比刚才还重,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程亦行自知理亏,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先松掉绳子抱住我。不然我怎么腾出手帮你?”

  游乐乐这才松开绳子,毫不犹豫抱住他。她双腿没地方可放,架得有些别扭,程亦行发现后又拍了下她的腿:“不会勾着我?”

  于是她又变成以标准的树袋熊姿势,整个人紧紧挂在他身上。

  冰冷的激流中,他们的脸和身体紧挨在一起,她浑身发冷,感觉到程亦行的体温时才觉得有了真正的安全感。

  程亦行腾出手,第一时间迅速检查她腰间的安全腰带。刚检查到安全锁,手指间异样的触感,让他终于明白她坠落的原因……

  用无线电对讲在频道里报完情况后,程亦行抱着她,转移到水势较小的地方,等待着小峰和阿喆从上面下来帮忙。

  游乐乐把一颗头埋在他肩上。

  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她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抽泣的颤抖。

  犹豫了一下,程亦行还是抬起手,十分生硬地拍了拍她后背。

  却没想,这个动作彻底打开了她眼泪的闸门。她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忽然间放声大哭。

  “刚才,我以为我会死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每次这种意外永远都能发生在我身上……”

  程亦行放在她背上的手陡然僵住。

  他胸腔里,还余留着刚才眼看她坠落瞬间时,心脏像被猛然拉扯的窒息感。

  如果不是离她够近,如果那一下她没抓住绳索,如果刚才他没有因为她的那个眼神而莫名临时起意,换下卢婧,自己跟她上了瀑布……

  她甚至还不知道,坠落根本不是意外。

  她仍然在哭,只是不说话了,像是要把所有这些年受的大小委屈一口气倾泻而出。眼泪和瀑布的水流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呛得她一直咳嗽。

  程亦行这下彻底无计可施。

  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别哭,又怕倾泻而下的水流把她呛死,程亦行双脚蹬在岩壁上,靠绳索的拉力和腰腿的力量,将两人上半身尽力推出水流,免遭迎头而下的淹没。

  攀登或是援救的经验他有,奈何哄女孩子的经验贫瘠到为零……最后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跟大人哄孩子一般,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生涩又无奈地安抚。

  另一边,无线电通讯频道里,其余人依然在焦急地互相喊话,确认救援进度。

  此时离程亦行确认找到游乐乐通话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周定慌得根本坐不住,焦躁地来回走动。

  “明明我和乐乐姐出发的时候没问题的!是不是因为我拖了后腿,才害她……”

  储博森打断他:“不能怪你。如果我当时不光顾着你们两个,多看一眼她,可能不会出这种事。”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儿揽责任了。”程秋筠阻止住储博森和周定的自责,神色严肃,“人掉下去,十有八九是她的安全设备出问题。必须严格彻查到底是谁的过失。”

  工作人员冷汗早就湿了一身,没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所有人就这么望眼欲穿等待,直到游乐乐终于被成功救援上来。

  她被李疆和几个医生围住,其他人不太敢靠近,都在两边守候。

  程亦行被无情挤了到一边,却难得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拉住也要凑过去的程秋筠,将她带到远离那堆人的树后。

  “干什么?”程秋筠狐疑地看着他。

  “我到时发现她的安全锁是打开的。出发前卢婧检查过,不可能有问题,除非有人把她锁门松开了。”

  “什么?!”

  工作人员被这声惊得纷纷侧目,程秋筠只好收敛愤怒和音量,低声继续说:“为什么之前没事,到中途就出事了?而且当时游乐乐旁边,只有那三个——”

  她的视线在三人身上巡睃一圈,最后落在了一脸焦急,反复问着有没有事的梁韵捷身上。

  程秋筠抱着手臂,指尖在臂上轻敲:“储博森和周定应该不太可能,他们和游乐乐才认识几天?至于这个梁韵捷,倒有点可疑,和游乐乐有旧怨不说,这一路上,背地里似乎对游乐乐有点阴阳怪气。”

  程亦行泼她冷水:“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推论?就靠你‘女人的直觉’?就算当面质问,对方如果反问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游乐乐自己故意想博出位想上热搜,你怎么回答?”

  “那她是疯了吗,拿自己命来作死?”

  “别忘了她本来就是会攀岩的人,而且还及时抓住了绳索。你觉得以游乐乐这口碑,大家不会这么想吗?”

  “……”程秋筠无法反驳。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能质问,不然这些人出去胡言乱语,受影响的是整个节目。”程亦行看起来过于冷静,仿佛早就想好善后和对策,“没事先提防这种可能性就是我的失误,这个意外责任我来担。我倒看看,一次没成功,下次这人还能在我眼皮下,干出什么让我‘刮目相看’的事。”

  程秋筠不能否认,他的提议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怎么保证,游乐乐不会再出危险?”

  “有我在,她怕什么?”

  程秋筠转过头,她顺着程亦行的目光延伸过去——

  看到的是游乐乐。

  这臭小子……

  “不会是真心动了吧?”程秋筠低声自语。

  “你说什么?”程亦行转过头。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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