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出租车到游乐乐住的小区附近，她挑了个好停靠的路边，让司机停车。下车后，她回身想跟程亦行道谢，发现他也从车上下来了。
“你不回家吗？”
“去坐地铁，我讨厌堵车。”
说是要坐地铁，程亦行却陪她往小区门口走。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门：“你住的这楼盘，不管售价还是租价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看来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惨。”
“那你真的‘以为’错了。我能住这里，全是因为我有个土豪闺密。”游乐乐坦荡地自曝，“她工作经常要出国，一屋子宝贝又舍不得让外人随便碰，我们就沾光了。友情骨折价租了她家的两间卧室，没事的时候，就帮她整理一下家里那些宝贝，掸掸灰什么的。”
“你们？”
“对呀，我和另一个朋友。平时我会做做饭，他负责操控扫地机器人，简单打扫下卫生。要是换种比喻的话，我们两个大概就是……和房东住在同一屋檐下，用劳动力补偿房租差价的租客？”
程亦行笑了声：“别人做明星是赚钱发财，你倒是忍辱负重到这种地步。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当初做这行很值得？”
“值啊，有什么不值的。人嘛，最不要做的事就是否定自己的过去。不管好坏，这些过去拼在一起才变成现在的我啊，干吗要否定自己？”她站定在小区门前，侧身看向他，“况且我当初要是不想做这一行，就不会来北京。你看，我现在也不会认识你啊，对吧？”
程亦行并没做好会被抛回一个问句的准备，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接。
小区的车道入闸口此时响起一声鸣笛，游乐乐回头，看到那辆眼熟的蓝色卡宴已经摇下车窗。
车中内饰灯开着，程亦行看到车内的女人冲他们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这么巧，居然碰上我的‘房东’了，那我跟她进去啦，过两天录制见。”
她刚要朝车走，手腕就被一道力量拉住，没给她反应时间，对方没有握着她的那只手就把塑料袋拎口挂到了她手上。
游乐乐诧异看着他。
“看什么？不是你要打包的吗？”
“哦，对，差点忘了……”
是家里那位周津羽大爷独爱的，饺子店老板娘秘制酱牛肉……
手上拎了一斤酱牛肉的人，在他注视下拉门上车。
眼看车子缓缓启动，开进了安保森严的小区里，程亦行这个刚才说要去坐地铁的人却没往地铁站走，而是走到街边，要过马路。
等待车流通过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轻搓着指腹。
女孩子的手心按理应该很柔软，可她的掌心和指腹有一层常年攀岩留下的茧。今晚几次触碰到，并不算是种很舒服的触觉，却让他产生了奇怪的上瘾感。
他脑内忽然跳出一句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程秋筠说过的话——
“一个人的皮肤纹理和温度让你产生了留恋感，那就没有人能再替代他/她……你现在嗤之以鼻不信我？没关系，等有一天你想起我这句话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程亦行手指一顿。
但眼下，他没有多细想，只是轻轻搓了下指尖，快步走过马路。
马路这边是一排商铺，灯火通明。这个点，门口路过的人大都步履悠闲，有的还牵着宠物，大约是住在附近出来散步的。
这便衬得走在前面的一个男生格外奇怪。
对方穿着黑t恤和牛仔裤，背双肩包，是人群里最不显眼的那种打扮。然而他脚下生风，步伐忙乱，甚至走着走着，一个起势想要小跑……
可惜并没如愿，在他刚有这个想法时，已经被忽然绕到身前的程亦行拦住去路。
男生被迫和程亦行打了照面，神色慌张又诧异。
“走这么急，赶着去哪儿？”程亦行神情揶揄，冷笑道，“跟我们一路，现在看见我，怕什么呢？”
“大哥，你说什么啊……”男生用手臂掩护着挂在胸前的相机，强装镇定，“我走这儿路过拍下街景，碍你什么事了？”
“路过？”程亦行搭着对方的肩膀，低声说，“京af74灰色本田，熟吗？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车主陈学明，知不知道自己的车被征用，载他儿子满大街当狗仔，偷拍别人隐私？”
“你！你为什么……”
“好奇？也等我先问完你。现在有空和我聊了吗？”
萧黎的车后座和后备厢里，全是各品牌刚刚发售的秋冬新款服装，用衣架和防尘袋套好，一件件整齐叠放。
她出去是昨天下午，回来是现在，满打满算在外面工作了整整一天。
副驾上放着萧黎的包，游乐乐屁股只坐了一半。
萧大小姐一般通宵工作完，火气会格外大。这让她十分提防装酱牛肉的袋子有什么油渍，会蹭到富婆的任何一件奢侈品上，于是小心翼翼用食指把酱牛肉袋子勾着，挂在半空……
“你下午去录音棚了啊？”萧黎开口问道。
“是啊，今天去录《荒野之心》的主题曲。”
“我看到你今晚那个热搜了。是节目组出面给你摆平的？”
“嗯，目前来看是。这个节目组意料之外还挺好的……”
“刚才那个人，你喜欢他？”
“嗯……哎？不是我没有！”
游乐乐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在慌什么，脱口撒了谎。
“哦，不喜欢啊？”萧黎用余光将她上下打量一圈，“这件长袖衬衫，买回来到现在，你总共就穿过三回。第一回是庆祝那破手游给你不少版税，请我们吃饭；第二回是你去南京参加表妹喜宴，喝人家喜酒发了个朋友圈。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让你值得把这件衣服拿出来穿？”
“……”
游乐乐只记得，周津羽和萧黎都说过她穿这件衣服好看，不过她平时不在攀岩馆就是宅在家，的确没什么机会穿上。
好不容易今天鼓起勇气，想要在他面前穿件好看些的衣服，恰好这件是长袖，又能遮住她手臂上还没消散完的淤紫。
却没想到，萧黎连她衣服穿多少回、什么场合穿的都能数出来。
游乐乐沉默片刻，很快想通自己对好朋友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他……但今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帮了她妹妹一个忙，然后他请我吃饭。”
“你心虚什么，四舍五入不也是约会吗？”萧黎嫌弃地瞥她一眼，“都是成年人了，想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连周津羽那没情商的小学鸡都分三回手了，就你还在家天天玩泥巴。”
“我以前又不是没人追！”她反驳道。
“好意思，你都说了是以前。说回这个，他是哪里打动你了？”
“呃……身材很好算不算？”
“少放屁，你给我说个正经的理由。”
“理由啊……真的没什么理由吧。”游乐乐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可是那天遇到他的时候，好像突然就知道了。”
她说完，车内诡异沉默了几秒。
随后萧黎“咝”地倒吸一口气：“闻到现在空气里冲人的恋爱酸臭味了吗？”
“不是，哪里来的恋爱啊？还什么都没有！”游乐乐纠正。
“哦，那就是想把他搞到手呗？”
“你别用‘搞’这种字眼，显得很猥琐……”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不然你这种菜得抠脚的新手，不用点技巧，怎么让男人上钩？”因为对方是游乐乐，萧黎把话说得格外直白，“爱情是什么？就是两性之间的猜测、拉扯和博弈，这才是趣味。不要上来就把自己一颗真心摆桌面上，让对方看到你所有底牌，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懂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觉得一颗真心有什么不好。”
“怎么，你是没被网上那些人伤够？”
“我就是觉得，在这个圈子见过很多套路和手段，都是大家拿来互相猜忌伤害对方的，挺没意思的。再说，他是我现在这个节目的户外领队，我不想弄出像今天上热搜的这种事，让他因为我被连累。所以再怎么样，也等录完节目之后再说吧。”
“那我赌你，就算有机会也不敢告白。人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和好奇心，所以你怕被拒绝，只要他不主动，你就永远不会主动去面对想要进一步的渴望。你敢说最后不会变成这样吗？”
情场老手针针见血的字句，扎得她仿佛变成了个筛子。
但她倔强地坚持：“我是想按自己的方式试一试。”
萧黎和她对视一眼后，无语扭开视线，决定不再强行灌输自己的观念了。
“算了，反正我看你的第一跤迟早要摔，只是别到时又摔坑里，爬不起来就行了。”
结束这段鸡同鸭讲的沟通，萧黎把车开进地库车位停好，打了个电话，叫周津羽下来当苦力，把那些衣服搬上去。
趁着周津羽人还没来，游乐乐商量道：“这事你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跟周津羽说。”
“怎么，怕他老父亲情绪上身，对你严刑逼供？”
“并不。”游乐乐神秘兮兮扒着萧黎的肩，凑到她耳边，“是因为之前他关注的那个星座博主说，巨蟹座今年一定会有桃花运。我觉得很扯还跟他打赌，我要是输了，就要替他给蛋蛋铲完今年份的粑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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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家吗？”
“去坐地铁，我讨厌堵车。”
说是要坐地铁，程亦行却陪她往小区门口走。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门：“你住的这楼盘，不管售价还是租价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看来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惨。”
“那你真的‘以为’错了。我能住这里，全是因为我有个土豪闺密。”游乐乐坦荡地自曝，“她工作经常要出国，一屋子宝贝又舍不得让外人随便碰，我们就沾光了。友情骨折价租了她家的两间卧室，没事的时候，就帮她整理一下家里那些宝贝，掸掸灰什么的。”
“你们？”
“对呀，我和另一个朋友。平时我会做做饭，他负责操控扫地机器人，简单打扫下卫生。要是换种比喻的话，我们两个大概就是……和房东住在同一屋檐下，用劳动力补偿房租差价的租客？”
程亦行笑了声：“别人做明星是赚钱发财，你倒是忍辱负重到这种地步。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当初做这行很值得？”
“值啊，有什么不值的。人嘛，最不要做的事就是否定自己的过去。不管好坏，这些过去拼在一起才变成现在的我啊，干吗要否定自己？”她站定在小区门前，侧身看向他，“况且我当初要是不想做这一行，就不会来北京。你看，我现在也不会认识你啊，对吧？”
程亦行并没做好会被抛回一个问句的准备，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接。
小区的车道入闸口此时响起一声鸣笛，游乐乐回头，看到那辆眼熟的蓝色卡宴已经摇下车窗。
车中内饰灯开着，程亦行看到车内的女人冲他们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这么巧，居然碰上我的‘房东’了，那我跟她进去啦，过两天录制见。”
她刚要朝车走，手腕就被一道力量拉住，没给她反应时间，对方没有握着她的那只手就把塑料袋拎口挂到了她手上。
游乐乐诧异看着他。
“看什么？不是你要打包的吗？”
“哦，对，差点忘了……”
是家里那位周津羽大爷独爱的，饺子店老板娘秘制酱牛肉……
手上拎了一斤酱牛肉的人，在他注视下拉门上车。
眼看车子缓缓启动，开进了安保森严的小区里，程亦行这个刚才说要去坐地铁的人却没往地铁站走，而是走到街边，要过马路。
等待车流通过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轻搓着指腹。
女孩子的手心按理应该很柔软，可她的掌心和指腹有一层常年攀岩留下的茧。今晚几次触碰到，并不算是种很舒服的触觉，却让他产生了奇怪的上瘾感。
他脑内忽然跳出一句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程秋筠说过的话——
“一个人的皮肤纹理和温度让你产生了留恋感，那就没有人能再替代他/她……你现在嗤之以鼻不信我？没关系，等有一天你想起我这句话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程亦行手指一顿。
但眼下，他没有多细想，只是轻轻搓了下指尖，快步走过马路。
马路这边是一排商铺，灯火通明。这个点，门口路过的人大都步履悠闲，有的还牵着宠物，大约是住在附近出来散步的。
这便衬得走在前面的一个男生格外奇怪。
对方穿着黑t恤和牛仔裤，背双肩包，是人群里最不显眼的那种打扮。然而他脚下生风，步伐忙乱，甚至走着走着，一个起势想要小跑……
可惜并没如愿，在他刚有这个想法时，已经被忽然绕到身前的程亦行拦住去路。
男生被迫和程亦行打了照面，神色慌张又诧异。
“走这么急，赶着去哪儿？”程亦行神情揶揄，冷笑道，“跟我们一路，现在看见我，怕什么呢？”
“大哥，你说什么啊……”男生用手臂掩护着挂在胸前的相机，强装镇定，“我走这儿路过拍下街景，碍你什么事了？”
“路过？”程亦行搭着对方的肩膀，低声说，“京af74灰色本田，熟吗？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车主陈学明，知不知道自己的车被征用，载他儿子满大街当狗仔，偷拍别人隐私？”
“你！你为什么……”
“好奇？也等我先问完你。现在有空和我聊了吗？”
萧黎的车后座和后备厢里，全是各品牌刚刚发售的秋冬新款服装，用衣架和防尘袋套好，一件件整齐叠放。
她出去是昨天下午，回来是现在，满打满算在外面工作了整整一天。
副驾上放着萧黎的包，游乐乐屁股只坐了一半。
萧大小姐一般通宵工作完，火气会格外大。这让她十分提防装酱牛肉的袋子有什么油渍，会蹭到富婆的任何一件奢侈品上，于是小心翼翼用食指把酱牛肉袋子勾着，挂在半空……
“你下午去录音棚了啊？”萧黎开口问道。
“是啊，今天去录《荒野之心》的主题曲。”
“我看到你今晚那个热搜了。是节目组出面给你摆平的？”
“嗯，目前来看是。这个节目组意料之外还挺好的……”
“刚才那个人，你喜欢他？”
“嗯……哎？不是我没有！”
游乐乐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在慌什么，脱口撒了谎。
“哦，不喜欢啊？”萧黎用余光将她上下打量一圈，“这件长袖衬衫，买回来到现在，你总共就穿过三回。第一回是庆祝那破手游给你不少版税，请我们吃饭；第二回是你去南京参加表妹喜宴，喝人家喜酒发了个朋友圈。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让你值得把这件衣服拿出来穿？”
“……”
游乐乐只记得，周津羽和萧黎都说过她穿这件衣服好看，不过她平时不在攀岩馆就是宅在家，的确没什么机会穿上。
好不容易今天鼓起勇气，想要在他面前穿件好看些的衣服，恰好这件是长袖，又能遮住她手臂上还没消散完的淤紫。
却没想到，萧黎连她衣服穿多少回、什么场合穿的都能数出来。
游乐乐沉默片刻，很快想通自己对好朋友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他……但今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帮了她妹妹一个忙，然后他请我吃饭。”
“你心虚什么，四舍五入不也是约会吗？”萧黎嫌弃地瞥她一眼，“都是成年人了，想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连周津羽那没情商的小学鸡都分三回手了，就你还在家天天玩泥巴。”
“我以前又不是没人追！”她反驳道。
“好意思，你都说了是以前。说回这个，他是哪里打动你了？”
“呃……身材很好算不算？”
“少放屁，你给我说个正经的理由。”
“理由啊……真的没什么理由吧。”游乐乐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可是那天遇到他的时候，好像突然就知道了。”
她说完，车内诡异沉默了几秒。
随后萧黎“咝”地倒吸一口气：“闻到现在空气里冲人的恋爱酸臭味了吗？”
“不是，哪里来的恋爱啊？还什么都没有！”游乐乐纠正。
“哦，那就是想把他搞到手呗？”
“你别用‘搞’这种字眼，显得很猥琐……”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不然你这种菜得抠脚的新手，不用点技巧，怎么让男人上钩？”因为对方是游乐乐，萧黎把话说得格外直白，“爱情是什么？就是两性之间的猜测、拉扯和博弈，这才是趣味。不要上来就把自己一颗真心摆桌面上，让对方看到你所有底牌，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懂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觉得一颗真心有什么不好。”
“怎么，你是没被网上那些人伤够？”
“我就是觉得，在这个圈子见过很多套路和手段，都是大家拿来互相猜忌伤害对方的，挺没意思的。再说，他是我现在这个节目的户外领队，我不想弄出像今天上热搜的这种事，让他因为我被连累。所以再怎么样，也等录完节目之后再说吧。”
“那我赌你，就算有机会也不敢告白。人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和好奇心，所以你怕被拒绝，只要他不主动，你就永远不会主动去面对想要进一步的渴望。你敢说最后不会变成这样吗？”
情场老手针针见血的字句，扎得她仿佛变成了个筛子。
但她倔强地坚持：“我是想按自己的方式试一试。”
萧黎和她对视一眼后，无语扭开视线，决定不再强行灌输自己的观念了。
“算了，反正我看你的第一跤迟早要摔，只是别到时又摔坑里，爬不起来就行了。”
结束这段鸡同鸭讲的沟通，萧黎把车开进地库车位停好，打了个电话，叫周津羽下来当苦力，把那些衣服搬上去。
趁着周津羽人还没来，游乐乐商量道：“这事你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跟周津羽说。”
“怎么，怕他老父亲情绪上身，对你严刑逼供？”
“并不。”游乐乐神秘兮兮扒着萧黎的肩，凑到她耳边，“是因为之前他关注的那个星座博主说，巨蟹座今年一定会有桃花运。我觉得很扯还跟他打赌，我要是输了，就要替他给蛋蛋铲完今年份的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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