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大早上的又开张了？”
程亦行蹲在她身边，看了一眼锅里的粥：“心态可以，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早饭。”
“我觉得秋筠姐说得对，吃饱了，他们三个说不定舒服一些，就能冷静下来，考虑继续录制这事。”
“程秋筠？我看是她自己想吃，用这种烂借口把你怂恿来干活。”
程亦行一副看透的语气。
“可是，你记得我昨天说的吧？身体和内心的疲劳至少要解决一样，也是这个意思。这锅粥就算不能让他们打起精神，但至少能肚子不饿啊。”
游乐乐用小火熬了十分钟，不断搅拌，让粥的香气越来越浓。等到米和水相互融合粘稠，她关了火，盛到碗里。
满满一锅盛了六碗，锅里还剩余一碗的量，没想程亦行非常自觉地把锅拿过去了……
游乐乐一下急了：“哎，你在这儿蹲守半天，不会就想等这一口吧！”
“你都盛完了，我吃有什么问题？”他倒是理直气壮。
但是——
游乐乐注意着帐篷里的工作人员。
她看出来大家都饿了，也都闻着想吃，现在她给了程亦行，那明显是叫其他人认为，她们之间关系好得有点过分，至少自己对他是格外不同的。
想到昨晚储博森提醒的话，她怕上波谣言还没平息，又出现流言蜚语把程亦行也给搅进来。
她只好刻意表现出和他没有多熟悉的样子。
“领队，你不是说嘉宾要自己解决这些生存问题吗？”她故作正色，严肃说，“既然我们没有求助你，那领队也不能抢我们的东西吃吧？你这样是不是破坏游戏规则了，不公平吧？”
“抢？”
程亦行单手拎锅，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脸上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随后，他把锅重新架回炉子上，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出帐篷，负责对接游乐乐的编导小蒲才走过来，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小声说：“吓死我了，领队那眼神好可怕！乐乐姐，你还不如给他吃呢，不然他生气，为难的还是你。”
小蒲在录第一期的时候和她还不熟，基本就是帮她梳理录制流程，传达下总导演指令，监督她完成挑战内容，其余再无交流。
只是昨天小蒲来帐篷里，和两个同事蹭过她做的饭，半夜的沙尘暴又和她恰好躲进一辆车。同甘共苦一日后，现在跟她逐渐熟悉起来。
但游乐乐没法儿跟小蒲解释，为什么程亦行不能吃这口粥。
“小蒲，你帮我一起把粥端过去，给其他嘉宾吧。”她避重就轻，将话题岔开，“这些先留着，谁饿吃完了可以再盛。”
游乐乐和小蒲端着粥，出来时，她看到程亦行站在不远处和卢婧说话。
他唇边明显还咬了一根点燃的烟。
……他是真的生气了。
游乐乐和小蒲进入开会的帐篷，里头气氛突然和刚才有些不一样。她注意到，这期跟队随行的当地向导特木尔也在帐篷里。
这是位面相粗犷，体态结实的蒙古族汉子。然而此时，特木尔双目泛红，像是哭过，蹲在帐篷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到底……怎么了？
“我继续录。”
储博森突然打破这番沉默僵局，在剩下三个人中率先表态。
他走到特木尔身边，拍拍对方肩膀，语气坚定：“您刚才说的打动我了，我觉得必须录下去。”
周定紧跟发言：“虽然真的好累，但既然背后是这样的故事，我也录！”
梁韵捷看了二人一眼，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一副认命的表情，勉强扯出个笑脸：“当然继续录了，都听了这么感人的故事，是吧？”
“秋筠姐，什么故事啊？”游乐乐把粥递给程秋筠时，小声问她。
“不重要，总之现在是全票通过，继续录制。”程秋筠接过碗，深吸一口气，闻到食物香气，瞬间电量充足，对其他人招呼，“好了，既然都决定继续，就别磨蹭了赶紧吃早饭……游乐乐，你这个粥煮的真是可以啊。”
游乐乐和小蒲把粥发完，她搓了搓自己端碗烫红的手指，正要出帐篷，看到依然蹲在角落里情绪低落的特木尔。
她忽然想起来剩的那些粥。
游乐乐跑回那边帐篷，再出来时，端着那碗多出来的粥，又被程亦行的目光捕获到。
“现在大致情况就说这样。副导演说，行李和被吹走的帐篷这些我们不用管，导演组那边已经派车和人在周围捡拾了，保证不会落下什么垃圾。然后备用物资，我跟阿喆刚才也开车从后勤那边交接拉过来了。”卢婧汇报完，拍了拍越野皮卡的引擎盖，“领队，现在这些嘉宾是什么意思，他们还继续录吗？”
程亦行的余光不着痕迹从那个身影上收回，不耐烦说：“随便他们，爱录不录。”
卢婧被这番呛人的语气弄得一头雾水。
领队他怎么……又生气了？
小峰拿了个跟棒槌似的长面包，从帐篷里边吃边走过来。看到两人在，直接从面包那头还没咬动的位置掰了两截，递给他俩：“吃吗？”
卢婧接过来，程亦行却没接，手指朝引擎盖上的烟灰盒弹烟灰，看他一眼，嫌弃地说：“吃你的吧。”
卢婧觉着不对，用眼神问小峰怎么回事。
小峰十足头铁，笑起来：“哦，生气呢。人家刚才煮了一锅粥，结果偏没他的份。”
这个“人家”是谁，卢婧自然秒懂了……
懂事的社畜下属见老板杀气腾腾抬眼，赶紧给老板找台阶下：“你得意个屁啊。没领队的份，那也没你的份啊，昨天还号称，自己和游乐乐加了微信有多熟呢，不还是一样在这儿啃面包。”
“哇，嘴巴这么毒，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我单身我骄傲，我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总比有些人暗恋人家小汐那么久，连表白都不敢来得好。让我看看是谁注孤生啊？反正不是我。”
“你要死啊！卢婧你完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来啊，我怕你啊……”
烟味过喉，那种徒然生出的不爽依然没能被他吐出的烟雾带走。
程亦行心中烦躁，不想理这两个勾着脖子扭在一起的人，拿起自己的烟灰盒，转身就走。
游乐乐进帐篷发现特木尔不在，又追出来，终于在帐篷外找到他。
她把多出来的那碗粥端到特木尔面前。
“这个是我做的，您要是吃得惯不嫌弃，一起吃吧。”
“不用！”大叔连连摆手，“你们吃，你们吃，我有饼子，带了干粮！”
“我看昨天后半夜您都没睡。”游乐乐把碗塞到特木尔手里，小声说，“我在车里看到您站外面待了半夜，是怕沙尘再来，所以在那儿守的吧？这个粥就当作是谢谢您，好不好？”
沙尘暴后，她后半夜毫无睡意，坐在车里发呆时看到特木尔打着一束手电光，穿着厚实的蒙古袍独自在帐篷外坐了半夜。
此时特木尔的眼里，那种哀伤又涌上来：“沙尘暴，也是我们造的孽，对不起你们。”
游乐乐不明白他指什么。
但是她猜，刚才让储博森他们改变主意的原因，大概和特木尔有关。
她低声安慰对方几句，还是让他接下了那碗粥。
按原本计划，第二天出发应该是六点，但因为这些事耽搁，最后队伍出发拖到了八点。看似只差了两个小时，但沙漠的温度升了快有二十度。
除了中途休息时间，他们还需要比昨天更有效率，才能到达第二天的宿营地。
第二天的路程几乎都在爬沙丘。大大小小的沙丘组成各种坡度起伏，和第一天较为平坦的沙地行进完全不一样。
连昨天跟队的越野车，都因为今天路线上沙丘太多，轮子容易陷入沙中无法前行，只能脱离队伍，从更平坦的地方绕路走。
他们却要用双脚征服。
“啊，我受不了了！”
“这个领队……绝对是个变态，怎么能定出这么变态的路线！”
“导演，你给我走慢点，我马上就能赶上来暗杀你了……”
“储博森，求求你了，这么多沙丘就不能选个稍微缓一点儿的带路吗？”
“我的大腿肌肉跟烧起来了一样，救命……”
“不行我要废了，有肌肉劳损的膏药吗，给我来一个……”
大家一路上话多不是因为兴奋，是因为实在太累，累到如果转移注意，一步都走不动。
游乐乐侧头一看，工作人员也没比他们好哪儿去，还因为没有登山杖辅助，必憋着一口气小跑才能上坡。要是半途不小心又滑回坡下，只能重新再爬……已经爬上了沙丘的工作人员或坐或躺，累得跟狗一样大口喘气。
这么看，也不知道这些环节到底是在折磨谁。
虽然痛不欲生，但经过半夜的意外和早上的冷静，大家心理素质已经比第一天好了不止一两个等级。
加上天气到中午逐渐转阴，气温没继续升高，整个队伍在下午一点时，居然走完了计划中上半日该走的路程公里。
午休时间六个人分工明确，游乐乐由于会做饭，基本成为了队内的“御用厨师”。
午饭不复杂，她用牛肉松、午餐肉、花生酱和几袋吐司做成三明治。还有两盒早上新调来的物资，正是眼下看起来过于奢侈的美食：自热火锅。
“周定，说好的一人三个，你这都第四个三明治了！”梁韵捷大叫。
“一个又不大，而且这也怪我啊？是谁出发的时候，非要往包里塞化妆品不拿吃的？现在又嫌我吃得多？再说等下不是有自热锅吗，我让给你吃行不行？”
“我不管，反正你就吃太多了！”
“博森哥也吃第四个了啊，你怎么不说他？不敢了吧？”
“你……”
平时大家看不上的垃圾食品，在沙漠里都变成了美味佳肴。
游乐乐把自热锅端到大家面前，自己只拿了三个三明治，独自坐到一边。
“游乐乐，你怎么不来吃啊？”程秋筠回头叫她。
“哦，我不太舒服，我吃三明治就够了。”
程秋筠记起她来了例假，也没再劝：“行，那你饿了吃点儿能量棒什么的，别半路上饿肚子。”
但其实，她没胃口的原因……是程亦行真的不理她了。
上午这一路，程亦行都没跟她说过话。
哪怕自己找机会，故意问各种问题想要他开口，他也一句话不说。倒是小峰他们实在看不过去，会接着她的话和她聊天。
所以，早上那些话是自己说太过了吗？
可是就一碗粥的事，他干吗要生这么大气呢？
游乐乐抬起头，在四周搜索一圈，也没有看到程亦行的身影。
正好卢婧从她前面路过，游乐乐叫住她，小声问：“领队他去哪儿了呀？”
“领队？我刚才看他一个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卢婧指了下不远处的一片沙丘，“拿着卫星电话，应该是有什么事，去打电话了。怎么了？”
她“哦”了声，摇头说：“没什么。”
卢婧一走，她趁着那几个人还在吃自热锅的间隙，留了一个三明治在自己包里，把剩下两个悄悄揣进宽大的外套里，站起来朝卢婧指的方向走去。
“乐乐姐，你去哪啊？”小蒲中途叫住她。
“哦，去上厕所。”
一听是上厕所，小蒲没有在意，忙自己的活儿了。
当她翻过沙丘到另一面之后，工作人员的视线就看不到她了。
游乐乐松了一口气，在一片黄沙里眯起眼，专心致志寻找程亦行的身影。
然而眼前，除了远处偶有的几丛沙漠植物外，就是一片黄沙，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寻到一串像是快要消失的脚印，循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了一段。
可爬过第二个沙丘，仍然不见程亦行的影子。
天色逐渐阴沉，和着沙子的一阵大风刮过来，她埋下头，用手挡住迎面的风沙。
等风刮完她拍拍身上沙子，仍然不见茫茫沙漠里有一个人影。游乐乐终于死心，想着他或许早打完电话了，便回头打算往营地走。
可是看清眼了前连绵成片的沙丘后，游乐乐突然愣住了……
自己刚才是从哪个方向、哪个沙丘翻过来的啊？！
刚那一阵妖风吹完，她的脚印了无痕迹，如果凭借直觉乱走，很可能还会离营地越来越远……
游乐乐彻底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劈个这么大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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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行蹲在她身边，看了一眼锅里的粥：“心态可以，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早饭。”
“我觉得秋筠姐说得对，吃饱了，他们三个说不定舒服一些，就能冷静下来，考虑继续录制这事。”
“程秋筠？我看是她自己想吃，用这种烂借口把你怂恿来干活。”
程亦行一副看透的语气。
“可是，你记得我昨天说的吧？身体和内心的疲劳至少要解决一样，也是这个意思。这锅粥就算不能让他们打起精神，但至少能肚子不饿啊。”
游乐乐用小火熬了十分钟，不断搅拌，让粥的香气越来越浓。等到米和水相互融合粘稠，她关了火，盛到碗里。
满满一锅盛了六碗，锅里还剩余一碗的量，没想程亦行非常自觉地把锅拿过去了……
游乐乐一下急了：“哎，你在这儿蹲守半天，不会就想等这一口吧！”
“你都盛完了，我吃有什么问题？”他倒是理直气壮。
但是——
游乐乐注意着帐篷里的工作人员。
她看出来大家都饿了，也都闻着想吃，现在她给了程亦行，那明显是叫其他人认为，她们之间关系好得有点过分，至少自己对他是格外不同的。
想到昨晚储博森提醒的话，她怕上波谣言还没平息，又出现流言蜚语把程亦行也给搅进来。
她只好刻意表现出和他没有多熟悉的样子。
“领队，你不是说嘉宾要自己解决这些生存问题吗？”她故作正色，严肃说，“既然我们没有求助你，那领队也不能抢我们的东西吃吧？你这样是不是破坏游戏规则了，不公平吧？”
“抢？”
程亦行单手拎锅，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脸上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随后，他把锅重新架回炉子上，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出帐篷，负责对接游乐乐的编导小蒲才走过来，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小声说：“吓死我了，领队那眼神好可怕！乐乐姐，你还不如给他吃呢，不然他生气，为难的还是你。”
小蒲在录第一期的时候和她还不熟，基本就是帮她梳理录制流程，传达下总导演指令，监督她完成挑战内容，其余再无交流。
只是昨天小蒲来帐篷里，和两个同事蹭过她做的饭，半夜的沙尘暴又和她恰好躲进一辆车。同甘共苦一日后，现在跟她逐渐熟悉起来。
但游乐乐没法儿跟小蒲解释，为什么程亦行不能吃这口粥。
“小蒲，你帮我一起把粥端过去，给其他嘉宾吧。”她避重就轻，将话题岔开，“这些先留着，谁饿吃完了可以再盛。”
游乐乐和小蒲端着粥，出来时，她看到程亦行站在不远处和卢婧说话。
他唇边明显还咬了一根点燃的烟。
……他是真的生气了。
游乐乐和小蒲进入开会的帐篷，里头气氛突然和刚才有些不一样。她注意到，这期跟队随行的当地向导特木尔也在帐篷里。
这是位面相粗犷，体态结实的蒙古族汉子。然而此时，特木尔双目泛红，像是哭过，蹲在帐篷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到底……怎么了？
“我继续录。”
储博森突然打破这番沉默僵局，在剩下三个人中率先表态。
他走到特木尔身边，拍拍对方肩膀，语气坚定：“您刚才说的打动我了，我觉得必须录下去。”
周定紧跟发言：“虽然真的好累，但既然背后是这样的故事，我也录！”
梁韵捷看了二人一眼，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一副认命的表情，勉强扯出个笑脸：“当然继续录了，都听了这么感人的故事，是吧？”
“秋筠姐，什么故事啊？”游乐乐把粥递给程秋筠时，小声问她。
“不重要，总之现在是全票通过，继续录制。”程秋筠接过碗，深吸一口气，闻到食物香气，瞬间电量充足，对其他人招呼，“好了，既然都决定继续，就别磨蹭了赶紧吃早饭……游乐乐，你这个粥煮的真是可以啊。”
游乐乐和小蒲把粥发完，她搓了搓自己端碗烫红的手指，正要出帐篷，看到依然蹲在角落里情绪低落的特木尔。
她忽然想起来剩的那些粥。
游乐乐跑回那边帐篷，再出来时，端着那碗多出来的粥，又被程亦行的目光捕获到。
“现在大致情况就说这样。副导演说，行李和被吹走的帐篷这些我们不用管，导演组那边已经派车和人在周围捡拾了，保证不会落下什么垃圾。然后备用物资，我跟阿喆刚才也开车从后勤那边交接拉过来了。”卢婧汇报完，拍了拍越野皮卡的引擎盖，“领队，现在这些嘉宾是什么意思，他们还继续录吗？”
程亦行的余光不着痕迹从那个身影上收回，不耐烦说：“随便他们，爱录不录。”
卢婧被这番呛人的语气弄得一头雾水。
领队他怎么……又生气了？
小峰拿了个跟棒槌似的长面包，从帐篷里边吃边走过来。看到两人在，直接从面包那头还没咬动的位置掰了两截，递给他俩：“吃吗？”
卢婧接过来，程亦行却没接，手指朝引擎盖上的烟灰盒弹烟灰，看他一眼，嫌弃地说：“吃你的吧。”
卢婧觉着不对，用眼神问小峰怎么回事。
小峰十足头铁，笑起来：“哦，生气呢。人家刚才煮了一锅粥，结果偏没他的份。”
这个“人家”是谁，卢婧自然秒懂了……
懂事的社畜下属见老板杀气腾腾抬眼，赶紧给老板找台阶下：“你得意个屁啊。没领队的份，那也没你的份啊，昨天还号称，自己和游乐乐加了微信有多熟呢，不还是一样在这儿啃面包。”
“哇，嘴巴这么毒，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我单身我骄傲，我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总比有些人暗恋人家小汐那么久，连表白都不敢来得好。让我看看是谁注孤生啊？反正不是我。”
“你要死啊！卢婧你完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来啊，我怕你啊……”
烟味过喉，那种徒然生出的不爽依然没能被他吐出的烟雾带走。
程亦行心中烦躁，不想理这两个勾着脖子扭在一起的人，拿起自己的烟灰盒，转身就走。
游乐乐进帐篷发现特木尔不在，又追出来，终于在帐篷外找到他。
她把多出来的那碗粥端到特木尔面前。
“这个是我做的，您要是吃得惯不嫌弃，一起吃吧。”
“不用！”大叔连连摆手，“你们吃，你们吃，我有饼子，带了干粮！”
“我看昨天后半夜您都没睡。”游乐乐把碗塞到特木尔手里，小声说，“我在车里看到您站外面待了半夜，是怕沙尘再来，所以在那儿守的吧？这个粥就当作是谢谢您，好不好？”
沙尘暴后，她后半夜毫无睡意，坐在车里发呆时看到特木尔打着一束手电光，穿着厚实的蒙古袍独自在帐篷外坐了半夜。
此时特木尔的眼里，那种哀伤又涌上来：“沙尘暴，也是我们造的孽，对不起你们。”
游乐乐不明白他指什么。
但是她猜，刚才让储博森他们改变主意的原因，大概和特木尔有关。
她低声安慰对方几句，还是让他接下了那碗粥。
按原本计划，第二天出发应该是六点，但因为这些事耽搁，最后队伍出发拖到了八点。看似只差了两个小时，但沙漠的温度升了快有二十度。
除了中途休息时间，他们还需要比昨天更有效率，才能到达第二天的宿营地。
第二天的路程几乎都在爬沙丘。大大小小的沙丘组成各种坡度起伏，和第一天较为平坦的沙地行进完全不一样。
连昨天跟队的越野车，都因为今天路线上沙丘太多，轮子容易陷入沙中无法前行，只能脱离队伍，从更平坦的地方绕路走。
他们却要用双脚征服。
“啊，我受不了了！”
“这个领队……绝对是个变态，怎么能定出这么变态的路线！”
“导演，你给我走慢点，我马上就能赶上来暗杀你了……”
“储博森，求求你了，这么多沙丘就不能选个稍微缓一点儿的带路吗？”
“我的大腿肌肉跟烧起来了一样，救命……”
“不行我要废了，有肌肉劳损的膏药吗，给我来一个……”
大家一路上话多不是因为兴奋，是因为实在太累，累到如果转移注意，一步都走不动。
游乐乐侧头一看，工作人员也没比他们好哪儿去，还因为没有登山杖辅助，必憋着一口气小跑才能上坡。要是半途不小心又滑回坡下，只能重新再爬……已经爬上了沙丘的工作人员或坐或躺，累得跟狗一样大口喘气。
这么看，也不知道这些环节到底是在折磨谁。
虽然痛不欲生，但经过半夜的意外和早上的冷静，大家心理素质已经比第一天好了不止一两个等级。
加上天气到中午逐渐转阴，气温没继续升高，整个队伍在下午一点时，居然走完了计划中上半日该走的路程公里。
午休时间六个人分工明确，游乐乐由于会做饭，基本成为了队内的“御用厨师”。
午饭不复杂，她用牛肉松、午餐肉、花生酱和几袋吐司做成三明治。还有两盒早上新调来的物资，正是眼下看起来过于奢侈的美食：自热火锅。
“周定，说好的一人三个，你这都第四个三明治了！”梁韵捷大叫。
“一个又不大，而且这也怪我啊？是谁出发的时候，非要往包里塞化妆品不拿吃的？现在又嫌我吃得多？再说等下不是有自热锅吗，我让给你吃行不行？”
“我不管，反正你就吃太多了！”
“博森哥也吃第四个了啊，你怎么不说他？不敢了吧？”
“你……”
平时大家看不上的垃圾食品，在沙漠里都变成了美味佳肴。
游乐乐把自热锅端到大家面前，自己只拿了三个三明治，独自坐到一边。
“游乐乐，你怎么不来吃啊？”程秋筠回头叫她。
“哦，我不太舒服，我吃三明治就够了。”
程秋筠记起她来了例假，也没再劝：“行，那你饿了吃点儿能量棒什么的，别半路上饿肚子。”
但其实，她没胃口的原因……是程亦行真的不理她了。
上午这一路，程亦行都没跟她说过话。
哪怕自己找机会，故意问各种问题想要他开口，他也一句话不说。倒是小峰他们实在看不过去，会接着她的话和她聊天。
所以，早上那些话是自己说太过了吗？
可是就一碗粥的事，他干吗要生这么大气呢？
游乐乐抬起头，在四周搜索一圈，也没有看到程亦行的身影。
正好卢婧从她前面路过，游乐乐叫住她，小声问：“领队他去哪儿了呀？”
“领队？我刚才看他一个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卢婧指了下不远处的一片沙丘，“拿着卫星电话，应该是有什么事，去打电话了。怎么了？”
她“哦”了声，摇头说：“没什么。”
卢婧一走，她趁着那几个人还在吃自热锅的间隙，留了一个三明治在自己包里，把剩下两个悄悄揣进宽大的外套里，站起来朝卢婧指的方向走去。
“乐乐姐，你去哪啊？”小蒲中途叫住她。
“哦，去上厕所。”
一听是上厕所，小蒲没有在意，忙自己的活儿了。
当她翻过沙丘到另一面之后，工作人员的视线就看不到她了。
游乐乐松了一口气，在一片黄沙里眯起眼，专心致志寻找程亦行的身影。
然而眼前，除了远处偶有的几丛沙漠植物外，就是一片黄沙，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寻到一串像是快要消失的脚印，循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了一段。
可爬过第二个沙丘，仍然不见程亦行的影子。
天色逐渐阴沉，和着沙子的一阵大风刮过来，她埋下头，用手挡住迎面的风沙。
等风刮完她拍拍身上沙子，仍然不见茫茫沙漠里有一个人影。游乐乐终于死心，想着他或许早打完电话了，便回头打算往营地走。
可是看清眼了前连绵成片的沙丘后，游乐乐突然愣住了……
自己刚才是从哪个方向、哪个沙丘翻过来的啊？！
刚那一阵妖风吹完，她的脚印了无痕迹，如果凭借直觉乱走，很可能还会离营地越来越远……
游乐乐彻底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劈个这么大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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