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悲欢离合人间路 2_系我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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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悲欢离合人间路 2

  去陵园方向,有警车开道,车流长长一串。(飞速www/)路上也不得空聊什么,常蓝和怀家人的手机一直响,计真都替他们累得慌。到殡仪馆,先举行隆重的仪式,菊花簇拥的礼堂上,各界名流和怀建军发言完,见过老爷子的遗容,紧跟着进行火化,再送骨灰到陵园安葬。

  计然和计真今天算怀家主要成员,自是随怀家四口进去焚化间,系青和春儿亲自扶灵,把爷爷送上推进器,给爷爷又理一遍身上衣物。边做着这一切,兄弟两人的眼泪不停地掉。怀建军和常蓝还能勉强自控,见计然打进来,也是静悄悄擦眼泪,揩之还有,揩之还有,就跟陪同的陈嫣和张浩说,“带计然出去歇会儿吧。”怀建军和常蓝是怕计然受不了。系青听到老爸这么说,抹把脸上的泪,也小声嘱咐兄弟张浩,“到阴凉地儿呆着,别让她晒太阳,拜托你们帮我顾好她。”

  计真没让陈嫣和张浩陪,“我照顾我姐就行了,”她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春儿,跟陈嫣和张浩说,“等会儿肯定会更难受,你们陪春儿吧。”她送过自己的爸妈,知道推进器把逝者往焚化炉里推的那一刻,活人会崩溃的。永远不要小看身上这幅臭皮囊,还在,即使不再鲜活,也是个念想,进了焚化炉,那真叫灰飞烟灭,天地俱碎。

  怀建军和常蓝并肩而立,瞅着陪计然走远的计真,这一刻,当真是愧悔交集。或者这是天意,让他们在逝去的老父面前,反思自己的行为,当年,他们为一己之私,没为老计安排好后事,让计然和计真在花季年龄,面对失去亲人最惨烈的一幕,是他们不对。如今,他们的过错,理应由两个儿子来补偿。

  计真扶着姐姐到树荫下站好,便听得身后传来春儿的嘶声恸哭,姐妹俩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哭,女人,不爱便罢了,心里但凡还有几分情意,也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受这份生离死别之苦,何况她们对他们的那份情,超过喜欢很多呢计然伤感,更为着不久的将来,还得是这一拨人,在某个焚化炉前送她走

  参加葬礼,这对计然来说是第一次,虽说她从小到大,面对过好多的生死离别,在眼前上演,但她没参加过谁的葬礼,包括自己父母的。父母的后事,当年全托赖方琴照料,送爸妈最后一程的人,是年少的计真。话说,计然偶尔觉得自己运气还好,她这辈子,只会被人送走,而不必承担送人走的责任。可是~~送人走~~参加过葬礼之后,会知道这件事有多不容易。正想跟妹妹说几句贴心的,有人来搭讪,“计然和计真是吧”来者是位保养得当衣着讲究的~~婶子,对方让计家姐妹叫她婶子,至于有多“婶子”那就是个一表三千里之外的关系了。

  有一个婶子来搭讪,必然就会吸引更多几位婶子,于是一起到走廊下的长椅上坐,话题从天儿够热的开始,慢慢引申到婶子们问计家姐妹两个见过怀爷爷没有共同热乎乎地感叹过老爷子的耿直仗义,大家都得过老爷子的帮助等等之后,再无例外,问起姐妹两个什么工作居于何处父母做哪行生意在哪儿读的书

  婶子们来问,做小辈的自一一答应。计然只是附和性质地回上几句话,大多由计真代劳应付,这方面,计真显得比她老练些。计真那部分的个人情况,大可照实讲,计然这边,主要是考虑到怀家,照实描述,就显得困难了。象工作,计真告诉大家姐姐在家商场做会计,本地财经学院毕业,和系青是同学。不能说与事实完全不符,但出入甚大。知道交际场合虚张声势有时在所难免,偏计然是个实心眼的,并不习惯这种往脸上抹粉的修饰性言辞,可也没办法,推心置腹实话实说,怕把婶子们吓倒,毕竟计然的情况与系青相比,那是云泥之别。听着计真一味帮她粉饰人生履历,计然阵阵心虚气短。至于计家的家庭背景,计真直言,工人之后,父母早亡。婶子们一致赞叹,“哎哟,懂事,那么小年纪就能照顾自己咯,有出息哦”不过眼神里就另有深意。

  计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就问回去,婶子们何处高就这是个好的开始,各路婶子们和又慢慢加进来的几个叔伯们,俱有表述,有从政的,从商的,还有从军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并非人家刻意炫耀,确实是家世显赫,见识多,人脉广,而且跟怀家也都是好多年的老交情。

  说到交情,其中有个婶子讲起自家和怀家有多熟,说是前段时间,怀家兄弟两个和县里负责国土资源局的杨局长,不知怎么闹起不和,还是这位婶子从中周旋,将矛盾化解于无形姑且不论人家婶子的话有几成真假,只是计然,在听到杨局长那三个字的时候,浑身虚软。计真握住她一只手,与其中一位大叔寒暄,“您认识我们院长很多年了吗”

  这会儿陈嫣和张浩过来,系青拜托他们来看看计然,问,“你怎么样去后山下葬还有点时间,上车休息一下吧”

  “也好。”计然站起来,跟各位叔伯婶子告辞,没让计真与她一起,“去看看春儿吧。”随陈嫣和张浩走了。

  计真望着姐姐的背影,忽有顿悟,她能站在这里,心无芥蒂,展示她干干净净的履历,得亏两个人的成全,姐姐和春儿。世人都会说,学历,资历,代表不了一个人的全部。但在任何场合,任何人,都会先看你的学历和资历,并将这当作你的全部。没有当年姐姐委曲求全,没有春儿的心地仁厚,哪怕只差一点点,就算仍给她机会站在这里,她都未必如现在般坦荡纯粹。

  冲一群叔伯婶子欠欠身,计真往焚化间那边去找春儿,她脊背挺的笔直,步履端正翩然,走的极其好看。这并非她故意做作,而是她忽然明白,在这里走的,不是她一个人,她必须把姐姐那份骄傲,一起走出来。一只脚踏进这个圈子,经此日后,这个城市里的部分商贾名流,都会知得,她计真是谁,未来,想再回复从前那样天真的医生日子,怕是不能了。我会好好活着的,活得漂亮精彩,计真对自己说,为姐,为爸妈,为自己从今后,她不敢再稍有轻视姐姐丝毫,以前,她有,她不喜欢姐姐的懦弱和糊涂,不喜欢姐姐的犹豫不决,今后,她不会她乐意听姐姐的话,支持她的任何决定,为她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怀爷爷的骨灰放置在一张托盘上被端出来,好好一具肉身,顷刻间,就成这盘中灰末~~怀家人俱无言语。如果知道自己最终也只是这样,会否再执念胜败爱恨会否继续铮铮戎马,上阵厮杀可这一生若没在在爱恨情仇里固执纠缠过,又怎么对得起这一炉熊熊烈火。系青和春儿率先对着骨灰跪下去,戴上手套,屏息静气,将略带火焰余温的灰烬捧到骨灰盒里。计真进来,也戴上手套,帮忙一起。

  怀建军和常蓝拖着略染疲惫和暗哑的嗓音,“小真啊,让青儿和春儿弄就行了。”

  计真说,“我可以将头盖骨拼成比较完整的形状。”这不是大话,她真的拣出骨灰中一块块残存的头盖骨碎片,拼成较为完整的形状,略慰生者,似乎那圆圆的,薄而脆的头骨下,灵魂安稳。

  计真的灵巧,让春儿和系青都傻了。春儿万分崇拜,“乖乖,你外科的还是法医啊”

  计真不掩饰职业上的骄傲,语气淡淡,“都有涉猎,不怕失业。”

  怀建军和常蓝忍不住笑出来。实在不算是该笑的时候,可这会儿不知怎地,就想笑。系青惦着计然,“小真,给你姐电话,让她不要跟我们去陵园,在车上吹冷气吧,天气太热。”可不是,他们西装下的白衬衫都湿透了呢。

  计真白他一眼,“自己去说。”

  系青在小姨子跟前非常之老实,“我怕你姐不理我。”那语气冤屈的,好似他一片丹心都被伊人践踏。

  小姨子不同情,还给他冤上加冤,声音不大,屏着鼻息,“是她不理你,还是你不理她知道我姐怀孕了就甩手不见人,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告诉你,孩子生下来姓计不姓怀。”

  孩子姓计不姓怀怀建军和常蓝不约而同,“哎”

  春儿跟爸妈报告,“计然怀孕了。”又对着已经收拾好的骨灰盒,“爷爷,你要当太爷了哦”

  等把怀家老爷子下葬,丧礼算结束,再回市里赴怀家设的素席,时已过午。回程车上,还是计然计真跟常蓝坐一辆车。常蓝把电话关了,一路问的就是计然怀孕这事儿。到吃饭的包间,都是自家人在,就跟怀建军又念一遍。有些情节系青都不知道,哇,媳妇儿自己去保胎,还是妈送去医院的这~~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啊。

  常蓝也跟怀建军说起计然不要那颗活命的心脏,非保孩子不可,这对刚办过离婚手续的夫妻,表情相同,眉毛一色全竖着,“你这孩子咋这样呢”也同样竖着眉毛把这话给儿子,因为儿子还甩了孕妇一巴掌,“你这孩子咋这样呢”怀建军手指头敲桌面,嗓门挺大,“你爸啥时候教过你动手打女人啊”常蓝脚在桌子底下踢他一下,没见系青脸皮薄,这都快挂不住了吗怀建军极有默契,立即转向计然,“伯父这里替系青给你道歉,对不住了。青儿被我们惯的,脾气差,你别跟他计较,回头我们肯定教训他。”嗯,怀建军就算是离婚也不肯跟常蓝说句软话,为了儿子倒是乐意拉下脸来。

  春儿和计真就围观的,不吭声,不解释,不帮忙,也不添乱~~谢天谢地。

  计然偏帮系青,“不怪系青,是我任性,再说他也没用多大劲儿,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不痛的。”

  系青斜眼瞅瞅坐身边的女人,女人不看他,目光不肯与他交会。

  怀建军和常蓝这餐饭的重心就全集中在计然这儿。

  “差不多三个月就能看出男孩儿女孩儿了吧”

  计然回答,“还没到三个月,快了。”

  “反应严重吗”

  计然点头,无奈,“特别是早上。”

  系青想起计然在纽约那段时间,胃口已经够差,估计现在更甚,不由得心里发紧。又看看计然,计然还是对着怀建军和常蓝,规规矩矩筷子拿在手里,却光顾着说话,菜一口没动。

  怀建军跟常蓝确认,“我记得你怀他俩的时候,也是反应很重是不是”

  提到这部分呢,哪个女人都会谈兴很浓,长篇大论的,常蓝也不例外,“我那会儿不光反应重,还怪,有那么十天半个月特爱吃炸酱面。”

  怀建军立刻想起来,“对,妈跟我提过,你天天吃炸酱面,后来特爱吃杏儿,还非青杏不吃,吃完拉肚子拉了三四天,差点没拉脱水。”

  常蓝补充,“对,是因为又拉又吐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怀孕了。”她自己还感叹,“那前儿多粗心啊,啥都不知道,呵呵~~”

  系青拍案,“一样啊,小然也是,她光吃米布丁”

  怀建军和常蓝异口同声,“这是不行的,孕妇得吃好休息好。”然后又想起很重要的事情,“哎哟,有没有胎教啊”

  计然脸红,羞色妩媚,“嗯”

  “你身体还行吗”

  “目前可以。”

  计真说,“目前还行。再过段时间可能要困难多了。”是的,她会没办法好好睡觉,胃口将越来越糟糕,只能卧床休息,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疲累这些计然自己知道。

  虽然计真没细讲具体将有多糟糕,但怀建军和常蓝都表示,“别怕,这儿不行,我们去国外治疗,不能去国外,我们会找最好的外国权威来。放心,有伯~~不,”怀家家长立马改口了,“有公公婆婆在,还能让你有事吗”

  系青手支着下巴看爸妈,这老头老太太疯狂了吧,是不是年纪大了都这样知道自己要当爷爷奶奶,没法儿淡定啊

  计然看着怀建军和常蓝,迟迟疑疑。

  怀建军鼓励,特慈爱,“孩子,有话就说。”

  计然细声细气的,“你们支持我不觉得~~我麻烦~~”

  常蓝小激动了,“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说是麻烦你怀的孩子是我孙子。”

  怀建军跟常蓝同心同德同激动,“你拼命生的是我们老怀家的骨肉嘛,当然支持。”瞅常蓝,“你说是不是”

  常蓝都忘了他们刚离过婚,还使劲儿点头,“当然啊。”又想起来一桩,“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春儿插嘴,画龙点睛似的重点,“你们是不是得先让哥和计然把婚结了,在合计孩儿名字的事儿啊”于是大家目光都射向系青。

  系青表情挺茫然,他刚才光琢磨,这些人疯了吧难道真让计然生孩子那是会要命的,爹妈只想要孙子想的痛快,根本没顾及计然的生命嘛。可又觉得,这样想不太对,看着爸妈兴头头的,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他心里悄悄往外长,他不太敢承认那是一种喜悦,他觉着这样真是不理智,可又难以压抑那种力量。突然见家人都盯着他,尤其小姨子的那眼神里,警告意味强烈,偏他刚刚跑神又没听明白大家在说啥,春儿提醒,“结婚啊,问你啥前儿结婚”

  系青是想说越快越好。不过刚才他那一瞬跑神,计然以为他另有什么想法,在他开口前先替他开脱,“也不用非得马上定日子,时间有的多,慢慢再谈吧。”终于看系青,问,“当老师累不累”

  系青瞅他媳妇儿,笑,很淡的笑意,却象层层乌云后面忽然闪出金色的阳光。他对计然说,“不累。”终于,他放心大胆把几色小菜夹给计然,这傻妞儿光顾着答复爸妈轮番轰炸,坐这儿半天什么都没吃过,示意计然吃东西,自己也扒拉两口菜,又轻声类似耳语,“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问我累不累,不是问我每月赚多少。”

  计然瞥他一眼,那眼神很象说,你毛病啊。本来嘛,明知道你怀大少是为了我换工作,末了我还问你一个月赚多少,那还是人不是人不过,贝齿咬咬嘴唇,就故意的,“那你每个月赚多少”

  系青暗暗嘘口气,看得出来,计然还是有点在生气的。

  这回,计真和春儿噗嗤乐了。春儿蹬鼻子上脸的,“哥,那你们到底啥时候办酒呢反正咱俩差不多时间生的,结婚也可以一起结。”

  计真瞪他,不冷不热,“有人要嫁你吗”她不是开玩笑哦,认真的。

  春儿呲牙咧嘴,干笑两声,不行,还得努力,这雷阵雨没过去呢。

  怀建军和常蓝的关注焦点还是计然,“你喜欢吃什么酸的辣的”

  计然忙放下筷子,回,“都可以。”

  常蓝就结论,“酸男辣女也不太准。”

  怀建军看出来了,“你这是啥意思想要个孙子”

  常蓝斩钉截铁,“孙女儿,臭小子不要,要女娃儿。”她想的贼美,“象计然和我们青儿长得都漂亮,基因好,那孩子生下来不定多水灵呢。”

  怀建军胃口更大点儿,“孙子,孙女儿,都要。”

  计然和系青微微愣住,都要异想天开,哪里生得出来一个都要命呢。再说明明儿子有两个,没道理延续香火的重担都他们担吧。

  怀建军和常蓝安慰,“慢慢生嘛,不急。”

  虽说,大家都认为这根本不是急不急的事儿,也都明白,计然的情况不算乐观,但不知怎么,系青那颗因为计然而焦躁到暴动的心,在爸妈这通看上去理智全无的啰嗦之下,就安定下来了,好像未来不再显得可怕,是啊,如果那深不可测的未来有家人一起面对和期待,会显得充满希望,有何可惧呢系青开始相信,计然可能会没事的~~虽说,他仍不能理解,她厌倦和放弃这个世界的做法,她想要孩子在他看,仍只是放弃的一个由头

  饭毕,怀建军还在跟常蓝磨叨,常蓝怀孕的时候特爱吃酸,这酸男辣女其实挺准的。几个孩子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哎,看到老头老太这样,心里就一念头,赶紧复婚吧,穷折腾啥啊。

  春儿给计真拉椅子,计真回赠他一卫生球眼。计然站起来,系青自然而然双手扶住她,计然一直贫血,久坐久蹲猛不丁起身,很容易头晕,这样的搀扶,是他们相处时甚为习惯的动作。自从纽约回来之后,他们很久没这样在一起,他在她身边照顾她,她被他照顾。计然偏头看系青,他也看着她,任是谁人都感受得到,他们目光交错间,思念和爱恋如黑夜海面的闪电,火花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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