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悲欢离合人间路 1_系我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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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悲欢离合人间路 1

  那天晚上,春儿找到刚洗好澡正欲上床睡觉的大哥青,哥俩一路急如星火,赶至军区医院,常蓝妈妈正巧也刚到。(w-w-xs.c-o-m)不过,再赶,他们仍算迟到,送怀爷爷终的是怀建军,老人家临死,也没见着媳妇孙儿最后一面。

  春儿不管不顾,拉开蒙在爷爷身上的白床单,喊声“爷爷。”眼泪噼里啪啦就砸下来,他紧跟着对爸妈吼,“离什么婚,离屁离啊”好像是在控诉,如果不是你们胡乱做决定,爷爷不会死似的,他声音嘶哑,趴在爷爷身上狂哭,犹如再也没人疼的小孩儿。

  这还是常蓝和怀建军离婚数日后首次见春儿,他们都知道,春儿还不成熟,有些孩子气,他说的话,也是孩子话,大多时候,他们听听就算,不过今天,真没办法算了。

  常蓝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件宽松的全麻家居服,站在急救室公公的灵床前,带着几分不相信的愕然。理智上知道公公年纪大了,再说又有老年痴呆症,什么都忘了,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感情上又逃不过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离婚这件事儿让老人受刺激,公公才发病出事的

  怀建军坐在床头,身上穿着医院的无菌罩袍,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常蓝相比,他是实实在在的觉得,是他害死了老父。他以为老父不认得人,跟他念叨念叨自己的烦恼,没有关系,老年痴呆嘛,什么都不知道啊。晚上临睡前,他一边给老爸按摩按摩手脚,一边就说,和常蓝离了其实,他从小不是个愿意跟人谈心事的人,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嘴怎么也碎上了呢或者,所谓的强硬,也有限度的后半夜,听得老父房间里有动静,跑进去看,老父摔在地上,口角挂着道血丝,他忙叫来救护车,但晚了,突发心梗。奇迹的是,老父弥留之际,倒似什么都明白,眼神清明,嘴里断断续续说,“军儿啊,我去找你妈了,你跟小蓝儿好好的,看着俩孩子”怀建军悔得肝肠寸断,他一辈子要强,可活到这把岁数,却让老父抱憾。

  系青一语不发,只是把春儿弄乱的白布给爷爷盖好,跪下,揽住春儿,哥儿俩相拥而泣。奶奶过世,他们没能送终,谁知到爷爷这儿,仍是如此,这对系青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

  怀老爷子单位的军方人士和怀家企业的几位主管,紧跟着也来医院,虽说就怀家老爷子的身份而言,丧事主要由军方操办,但怀家企业这边指定也不能闲着,该处理的事儿仍有很多。可说老实话,这些以前都由怀家女主人打理,怀建军不太管琐琐碎碎的这部分,现在,常蓝打算脱离怀家企业,再说也离婚了~~办公室负责人纠结了一会儿,才往怀建军跟前一站,问起各种细节。

  怀建军和老父单位的人正打着招呼,听下属来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小声,“等会儿”

  常蓝接话,“我来吧。”看看怀建军,说,“就算离了,他也是我爸,我叫他爸,叫了几十年,不尽媳妇儿的孝道,也该尽女儿的孝道,最后能为爸做的事儿也不多,我来处理吧。”

  怀建军神情萧索,“你是怀家的媳妇,一直都是。”

  常蓝也不知道这话是怀建军替公公说的,还是代表他自己的意思,但她此刻,因着这句话,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亲人故去,呼天抢地哭哭本属正常,但类如常蓝这种脾气,人前不肯失态,硬忍,嘴唇哆嗦着,手自然找自己的皮包摸纸巾,奈何她是大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叫司机开车往这边赶的,手袋忘记带了,什么都没摸到,怀建军从自己裤兜里掏出块手帕,递给常蓝,他眼圈通红,和常蓝一样,死忍住不哭,转头叫俩儿子,“起来,把爷爷送出去。”

  能送哪儿当然是太平间,大家都知道尸体的去处。系青还理智,知道天气热,就算是有空调,但爷爷的遗体还是放到合适的地方去,才能保存完好,接下来要举行追悼会仪式,还得帮爸妈治丧,他们没时间在这儿哭。春儿不管,抱住爷爷,“那些没人味儿冰冷冷的地方,我们不去”他撕心裂肺,“谁他妈爱去去,我爷爷不去,呜呜呜呜”

  春儿这么一闹腾,再谁都撑不下去,全线崩溃,常蓝拿手帕捂着嘴,嘤嘤啜泣,怀建军淌了满脸泪,伸手把常蓝抱住,让她靠在他肩头,象以前他们面对过的任何一场生离死别一样,她妈和她爸的,他老母亲的

  春儿后来被系青给扯走,这才算把该进行的程序一件件进行下去。每个来安慰怀家人的亲朋都说,老爷子年事已高,走时也没遭什么罪,对活人来讲,寿终正寝,就算是一喜。所谓白喜便是如此,既是“喜”事,自然也没什么空给你哭,老多的人,老多的车,老多的花圈和应酬,络绎不绝,这些对怀建军和常蓝而言不算什么,他们不止一次面对这部分人事,系春和春儿稍有不适,他们成年后在国外受教育,参加过的丧礼和这不一样,何况参加那是客,这会儿他们是主,但哥俩也都耐心依足了规矩,毕竟,这是能为爷爷做的最后一件事。

  因为天气热,遗体也不好久存,出殡的日子定的很快,日程也就更紧密些,家人之间没时间交流,甚至,白天都没空伤心,晚上,给爷爷守灵,系青和系春兄弟才说起,可惜,爷爷都没喝上孙媳妇儿敬的酒,春儿还加一句,“本来都快四世同堂了。”

  系青没接这话,他私心里还是不想放弃带计然出国治病这念头。

  春儿跪在爷爷遗像前,傻愣愣发回怔,突然道,“明天出殡,把计然和计真叫来。”

  系青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他有他的顾虑,出殡繁文缛节甚多,天气这么热,计然受得了吗她们姐妹来,就等于向众亲朋好友公开,她们姐妹是怀家的人,计然和计真乐意吗至关紧要的,是计然会适应吗

  听春儿斩钉截铁,“见过爷爷,就是我们家的人,板上钉钉的事儿。”

  系青蓦地醒悟,春儿的目的,还是在于计真。逝者已矣,生者所做一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事实上,再多的鲜花眼泪慰问,逝者看不到,在系青眼里,丧事,更多的是对生者的交代和安慰,相信春儿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把计家姐妹带来,虽说是为了爷爷,但更多的,还是在利用这个机会,令他们走出在感情上的困境。

  系青晓得,春儿和计真闹翻,若一遍遍去认错请罪,计真未必轻易原谅,恐夜长梦多,再出变故,劳心劳力,倒不如请计真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出席这次丧礼,公开亮相,造成某种既成的事实,速战速决。爸妈就算觉得这事儿还欠点火候,可考虑到计家姐妹是他们兄弟唯一带回家见过爷爷的女人,也不好反对。所以~~这是系青一直佩服春儿的地方,弟弟从不像他,年龄渐长,给自己身上套的条条框框越多,瞻前顾后,思虑过重。春儿更懂得利用机会,象春儿以前,为了让计然断了心里的念头,达到他的目的,春儿敢说,“是死人,就不要从坟里爬出来”,象这次,他可以利用爷爷的丧事,来绑住计真

  “哥,我们一起去把她们接过来”春儿问,“好不好”

  “我不能去,”系青往火盆里添些元宝纸钱,说,“我去,不如你去,计然对我会斤斤计较,但对你却一定大方,你去了之后,不要和小真硬碰,什么都跟计然讲就好,计然肯来,计真一定也会来。”思虑缜密有缜密的好处,系青面授机宜,“如果小真说”

  “我参加爷爷的葬礼不代表我原谅你”计真冷眼相对怀系春,目光凌厉,咄咄逼人。陈嫣瞅着计真直替春儿难受,胆儿颤,情不自禁手掌握住春儿的一条胳膊。春儿对此并无所觉,他精神都在计真那儿,谨记大哥青的交代,“如果计真说,参加爷爷的葬礼不代表原谅你”春儿不动声色,面色沉静,不争辩,“我知道。”

  计真装没看见陈嫣那只扶住春儿胳膊的纤纤玉手,长眉淡挑,“知道就好。”

  计然换好衣服从病房出来,“现在走吗”

  春儿没带计家姐妹来之前,系青跟爸妈报备过,等等她们会来,为什么要来的原因也解释过。怀建军和常蓝现在虽说没有不同意婚事,但觉得这样也太过唐突,毕竟,按照他们的想法,应该先有个订婚仪式或酒会什么的,广宴亲朋,把计然和计真正式介绍给大家。可也考虑到,确实,老父本来差一点点就能喝上孙媳妇儿茶的,葬礼上有计家两个孩子出席,或者老人能高兴点儿再说,怀建军和常蓝刚离婚完,老父便去世,两人心气儿也泄了几分,再要强,什么都得最好,四眼儿齐备,也拦不住这世事变迁,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春儿给计然和计真准备的衣服是得体的。计真着件黑色连衣裙,保守正统的款式,一头黑发编成根油松大辫子,垂在脑后,粉黛不施亦是艳丽可人。计然穿着很正式的白衣黑裙,乌发披肩,鬓边戴了朵绒线的小白花,弱不胜衣,端庄清秀。水葱似的两姐妹,灵堂上先给怀老爷子恭恭敬敬上了香,来跟怀建军和常蓝打招呼,“伯父,伯母。”

  怀建军还是第一次见计然,虽一向知这孩子身体欠佳,真见着了倒诧异,这和计真差太多了,不是说她不美丽,而是说姐姐和妹妹气质迥异,瞧计然那娇怯怯捅一指头怕都会戳个窟窿的模样,与计真那生机勃勃的精神劲儿,完全不同。不由得瞅瞅系青,却明白儿子为何非得早早撤退去“隐居”,如此光怪陆离,浮躁嘈杂的圈子,是需要个好体魄好精神来应付,计然的脆弱通透,不适合这里。

  摒弃成见和疑虑,再见计真,常蓝在心里暗暗喝彩,这孩子大方,磊落,不怯场,甚至,她看得出来计真并不多掩饰对她的抵触和抗拒,可言行有度,礼数周全,那是好的教育与职场上的历练培养出的知性和洒脱。一直以来,常蓝和怀建军说起春儿那一拨拨的女朋友,没哪次不皱眉头,无日不惴惴,生怕春儿出什么幺蛾子,带回个让他们老夫妻目瞪口呆的“货”,料不到这小子在选媳妇儿这方面,倒是有谱儿的。话说,常蓝满意,计真,那是大溪地产的天然上品珠,光华内蕴,有资格做他们怀家董事长的夫人。

  一对漂亮女人由春儿亲自带来,围聚在怀家老屋的亲朋少不得互相打听,这是谁人呢常蓝牵过计家姐妹的手,特别介绍,“青儿和春儿的女朋友,计然,计真”问计然,“你身体还好吗已经出院了”因为还没人跟常蓝和怀建军说过计然怀孕的事情,所以在常蓝的认知里,计然只是中暑,她特别交代系青,“照顾着点小然,天儿热,屋外都有四十度了吧别再又折腾中暑。”

  系青瞥眼计然,还没等答应妈,爸先吱声,“放心,青儿会的。”

  计然只对着常蓝和怀建军,“谢谢伯父伯母,我会照顾自己。”她不敢看系青,几天没见,他瘦很多,眼睛里都是红丝,计然恨自己,她所谓的那些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心,那些所谓的理智和客观,那些所谓的为他好,认真想,其实大部分是从自己的立场考虑,她明知道系青在乎的是什么,只是她更在乎自己的自尊,骄傲,生命

  常蓝拉着计然计真的手,“我们坐一辆车。”

  怀家三个男人,体贴地,站在辆加长宾利前,送他们家的女人上车,系青手护在车顶,他怕计然磕到头,盯计然,可惜这女人垂着睫毛,半低下头,又那样儿了,看都不看他。系青从头凉到脚,糟糕不,那一巴掌下手太狠,她大概好难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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