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_请你坐在月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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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烟◎

  所谓情爱里无智者。

  因为吻和性都是盲目的,闭上眼睛的。周和音前天晚上说过的,男人只有祷告和穿衣的时候是善良的,剥去信仰和光鲜衣着的他们是恶劣的,与善良对立的。

  席卷重来,周和音整个人是眩晕的,潦倒的,像滩涂里的鱼,囫囵里,她喊了声疼,随即感官全然跳闸。

  良久,等她缓过一口气来,傅雨才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复活的人重重地去咬他。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情境里,男人背违他平时的端正自持,跌宕出来的言语或者声音,也会叫女人着迷,起码冲动。

  冲动地去毁灭他金漆神像下的菩萨低眉,看着他登高跌重,看着披着薄醉似的着迷逐渐趋于崩坏,

  看他眉眼里的冷静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痛楚,狰狞般的痛楚。

  最后,直至灰烬一般的燃烧。

  快乐这个词本身就无解,且悖论。

  快才会乐,乐也必然是快的。

  酣畅的尽头,是一身热,但很快就会冷的汗。傅雨要退出来,周和音不肯,她依旧绞着他,也喊疼。

  他要看,她又不让。

  嘴里和心里依旧惦记着回家去还有天亮后要去上班,傅雨笑了半声,不知要说她小孩呢,还是敬业呢。

  她要他抱抱她。

  认识她这么久,傅雨头一次发现丫头其实好会撒娇,倔强不影响她会卖乖和娇。

  她小孩般地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依旧是她第一次问他时的答案,从来没有变,“当然。”

  “那么,爱呢?”

  “爱,由你去慢慢体会。”

  小孩顽固,唱反调,“我要是体会不到呢。”

  “体会不到,你这辈子就白活了。”他来咬她鼻子,说一辈子都解不开一道题,不是白活是什么?

  他离开她,赤脚下床,周和音被他带坏了,坏到她可以堂而皇之地看着他,看着没有穿上善良的他。

  “如果哪天,我们分道扬镳,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

  “永远别来江南了。”

  “那可由不得你。”傅雨套上浴袍,在她边上歪头点烟,沾汗的手来贴她的脸,“小音,我死后也要回归江南原籍,所以,由不得你,江南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

  她气鼓鼓拖他的手便来咬,先前怎么折腾,她都没掉眼泪,这个时候倒是哭鼻子了。傅雨吸一口烟闷在喉头里,来渡给她,情太急,她也不懂如何吐烟。

  呛得她直咳嗽。

  眼泪也打断了,傅雨问她好些了吗?“事后烟怎么样?”

  周和音不懂男人抽事后烟的意义。

  傅雨:“压惊。”

  也警告她,“不要胡思乱想,眼睛闭上,睡觉。”

  周和音这一觉睡得浅却轻易醒不过来。

  她只觉得傅雨走开了许久,再回来……外面有滴滴答答的落雨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一时严肃正经,一时嬉笑怒骂。

  她筋疲力尽地睡着,也心心念念着手机的闹钟铃。

  有一种末日前的贪得无厌,死期不到,她总要尽力地去睡,这是她每日通勤人的自觉。

  床垫太软,阴天太阴,人太累,总之天时地利的迷信,周和音这一眠,勉强体力恢复才睁眼,睡醒的她,第一时间没摸到她的手机,而是看到床头柜上的数字闹钟。

  再看床上,除了她,没有人。

  她浅浅喊了声,第一警觉是她迟到了。现在已经十点一刻了,救命!

  赶通勤的本能,她疲乏泛酸的四肢支撑地爬起来,穿衣洗漱只用了十分钟的光景。

  再从洗手间里出来,找她的包还有鞋子。

  地毯太软,高跟鞋都勾不上脚,着急忙活里,她提在手里,径直往外奔。

  主卧去离会客厅最远的距离。隔着一道长长的廊道。

  周和音只以为傅雨这个家伙自己去上班了,留她呼呼大睡,岂料,她一门心思往外冲,冲到会客厅这片了,才闻得这边谈笑风生、有条不紊。

  老冯和那乔老头他们几个都在。男人谈事的地方,烟比议题多。

  饶是北面的窗户洞开好几扇,周和音还是被这团缭绕呛得咳了好几声,老冯喝茶的手一顿,第一反应不是房里冒出个人,而是,“这就是雨今天在家办公的缘故?”

  周和音当真赶时间,索性没工夫忸怩什么,赶鸭子上架,干脆急急冲里头的傅雨交代两句,“我要走了,我手机呢?”

  话说完,就擦身走开了。

  里头落座的傅雨当真起身出来,玄关门口,周和音坐在穿衣镜前穿鞋。

  傅雨把充电的手机拿给她,“我给骆存东打过电话,替你请过假了。”

  周和音蹬上高跟鞋,站起来依旧没他高。但气焰很高,气的,气他自作主张,某人任由她推搡,再把她拉回头,“闹钟放你耳边响了八百遍,你都不肯醒,我有什么办法!”

  这才临时改变行程,他也干脆不去公司了。

  合伙人会议改这里了。

  他倒是两不耽误,周和音却两头洋相。

  反正都怪他。

  “嗯,怪我。你反正都请了半天假了,就好好吃完饭再去,以及,你这样我不放心。”

  傅雨拧眉嘲讽,“样子很不好,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周和音不肯他碰她,说他耽误她正经事了,周一好几个客户电话会议,他们骆总是答应他了,可是工作还在那!

  傅雨当即认领,“那么我送你去。”

  “才不要。”

  “那你吃点东西再去。”说着,他便去拿三明治和牛奶给她。

  老冯正好出来续茶壶里的水,看到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公子殷勤地拿着早午饭给他的小情人,去到门口,哪还有人,小妞早就跑了。

  正主也是苦主,一时有点失落。害老冯还要上来宽慰几句,“这南方的姑娘就是蛮且俏,谁叫小爷乐意呢,是不是!”

  千金难买爷乐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是风月的乐趣。

  傅雨懒得听老冯念经,把手里的殷勤转手给他,也要老伙计回去谈正事。

  老冯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又说空腹喝奶不好。

  傅某人挤兑,或者拿他们老伙计撒气,“你生下来就喝奶的,也活得好好的。”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从来荤素不忌的话,傅冯回谈事局上,老冯把手里的三明治投到垃圾桶里,接着笑话落座点烟的雨,“所以啊,男人别轻易旷着,也别他妈轻易沾女人。沾不着苦,沾着了也苦,瞧有人这心里长草的样子,丢个烟头下去,烧成骨头灰!”

  说话间,会议牵头人猛吸一口烟,一截烟灰掉在架腿而坐的西裤上,失神也好,落魄也罢,反正被他们说中了。

  引得一条声的笑。

  老乔说,反正啊,有人回不去也挺好,我巴不得。

  傅雨面上不显,只问他们几个,也是招待,中午吃什么?

  老乔,“素吧,水八仙。肉吃多了,得消化消化。”

  周和音上午缺勤了三个小时,手里的活计她晚上留下加班补回来。

  正好周一有关沈致那头的维修po签呈也走下来了,晚上八点多,沈致加班怪,临时写邮件给周和音这里了。

  她的已读回执刚过去,沈致就给她来电了,座机。

  问她今天这么劳模还没下班?

  “啊,上午请假了。”

  “干嘛去了?”沈问。

  周和音含糊了声,家里有事。

  沈那头没执意,再问她,“几点下班?”

  “快了。”准备九点。

  那头,回应了声也就挂断了。

  十分钟后,沈致给她发消息:吃烧烤,高兴吗?

  周和音:今天太累了。想回家了。

  沈致:好。本来想顺路把新项目的产品图拿给你的。

  周和音:烧烤下次吧,产品图可以先给我,我等沈工。(俏皮笑.)

  沈致:可真是个市侩的人啊。

  周和音:打工人打工魂。

  沈致那头没说多少,简单回复:半个小时后见。

  短信收梢没一分钟,周和音的座机又响了,她正好看到po上账期和上次有变动,很自然地应付对方:“沈工,账期这样,我很难做哎!”

  微微的示弱,微微的陈情。

  “是我。”傅雨提醒她。

  周和音这才看来电显示,怪他,“你打座机干嘛?”

  “查岗!”

  周和音骂他。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言归正传,“还要多久?”

  “九点吧。”

  “抓紧忙,我在楼下等你。”

  “你等我干嘛啊!”

  “你说呢?”

  周和音抱着听筒,作贼般的声音,“纵/欲的人会死。”

  电话那头的人笑得大放情怀。“快忙,带你去挑样东西。”

  “什么?”

  “先下来,去了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

  “急性的人也会死。”他咬重那个性字。

  周和音气得咚地一声挂了电话。

  说是在楼下等人的人,压根空头支票,他还没到。

  周和音收拾完手头工作,下楼来,左右张望都没看到傅雨的车子。

  刚想打电话质问他,马路对岸有人揿喇叭,是沈致。

  他们公司行政办公楼离周和音他们不远,周和音越过去,沈致也下车来,当真牛皮文件袋递给她,是研发未公开的项目系列产品图。

  沈和骆存东这头,一向这么交涉。

  也是密切合作一级供应商才有的待遇,所有正式立案前的项目,都不会任何邮件来往的。

  沈致言简意赅,“拿给你们大佬先琢磨琢磨吧。”

  周和音充其量也就是个传话的人物,“好。”

  上午半天的雨,下午三四点停住了。眼下,天阴未见月,不算特别热,闷还是有的。沈致一手抄袋,细细端详周和音,“你今天气色不大好。”

  周和音都没解开公文袋,只微微点头,“啊,熬夜了。”

  “今天没开车?”沈致主张,既然不高兴吃宵夜,那么我送你回去吧。

  周和音这才想起什么,“哦,不用了,我还……”

  她刚想说,我另外约了人。

  对面一辆黑色s级的商务车正巧停下来,后座上的人没看清这边,径直往他们大楼门口去。

  周和音急急喊住他,“傅雨!”

  夜色里,不远处的人回头来,看清这边的事故,一时停住脚步,两三秒的空白,他再折回头,

  走回车边时,脱了身上的外套,随意丢给司机。

  越过马路,傅某人不疾不徐地过来,直到他到了眼前,周和音才有点尴尬,尴尬她喊他干嘛,他又过来干嘛!

  因为他不言不语地丢给她一个难题,她要怎么介绍他啊。

  傅某人慢条斯理的教养与笑意,汇一眼对面人,却不言声。

  只和周和音说话,开口就有点茶言茶语,“老乔这个事务精,他临走还把你爸的那个保温桶给我送过来了。”

  再回到眼前,傅雨缓缓递手出来,言辞社交且矜持,“先生贵姓?”看似问候对方,随即一偏头,却是问周和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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